荣禄倒在椅子背上,詹姆斯布鲁斯已端着茶上来,左宗棠端起茶抿了一口,却见詹姆斯布鲁斯自消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荣禄,就着酒服下,左宗棠放下茶杯,道:
“皇上服药的时间在减短?”“没什么。”荣禄轻描淡写的回答,左宗棠也不好再,继续话题道:“由臣亲自前去长沙,以做客。”
“若是肃顺不肯听话呢?”“那再杀不迟,毕竟杀了肃顺,一旦处理不妥,所引起的震动,皇上必然也能想象。”
荣禄低着头沉默着,而左宗棠就看着荣禄的沉默,心在渐渐的变凉,直到已是失望,才开口道:“肃顺手握重兵,必然是威胁,皇上既然想为醇郡王铺路,就应该铺的平坦。”
出了皇宫的左宗棠漫步走回了左府,侍女泡好茶端上,清茶带着丝丝苦味,可左宗棠就是喜欢这个味道,放下茶杯,身子一歪,靠在椅子背上便迷上了眼睛。
肃顺回到了肃府,手中的长剑犹如蛟龙,赫赫生风,院中花飞叶落,一片迷离,舞着剑,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情,无论奕譞怎么讲,自己终究是要对此人留有心眼的,两次暗助荣禄,或许,他是怕荣禄死后自己得不到位,毕竟荣禄是有儿子了,可与荣禄的争斗,已是你死我亡,再无退步之。
飞扬的话也落了一地,长剑归鞘,肃顺拿过素白的手帕擦了擦手,道:“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话音甫落,一只鸽子飞来,停在桌上,肃顺走过去抓住鸽子,自脚上的竹筒内拿出信纸,冷然一笑道:“左宗棠,你想的,又是什么呢?”完一催内力,信纸自焚,拿起长剑,转身向屋子走去。
肃夫人做好零心摆上了桌,刚好肃顺进来,道:“到门口就闻着香味了。”肃夫人笑了笑,道:“要觉得香就多吃些。”“嗯,好。”
完荣禄也就自己做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块点心放进嘴里,的确是好味道,肃顺道:“你的手艺的确是好。”“只要你爱吃,我愿意都做。”
肃顺笑了笑,不再话。看着吃的欢心的肃顺,肃夫人眼中流露出了满足,只有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会笑的这样单纯。
肃夫人端过茶,道:“肃顺侍妾年纪也大了,以她那样的才貌,大人不打算纳了她吗?”肃顺咀嚼着口中的美食,道:“就做一个客人,不好吗?”
肃夫人收回递茶的手,笑的美艳,心里却是羡慕,一个客人,明明是喜欢的,肃顺侍妾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吧!那自己在他的心里,或许就可有可无吧!
丫鬟轻声道:“左大人,准备好了。”左宗棠睁开眼,手边的茶还有余温,道:“嗯,知道了。”丫鬟下去了后,左宗棠看了看茶杯,见其端起来,将剩下的茶一口喝完,道:“纵然凉了,我也还是不会将你丢弃的。”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门口的马车已经在等待了,左宗棠打开车帘进了车厢,车夫扬起鞭子,驾着马车便离去。
寿庄公主坐在寝宫的椅子上,杏贞因为身体不好,已搬到钟粹宫养病,且太医要静养,无人可以探望,这倒是让寿庄公主十分好奇,但既然皇上是这么的,那自己就这么信,何必去刨根究底呢?奕詝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看着发呆的寿庄公主道:“敏儿在想什么呢?”
一句话惊醒了人,寿庄公主赶紧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奕詝回了句免礼便做了下来,并示意寿庄公主也坐下,道:“你和杏贞也差不多大,不过相差几个月罢了,可惜杏贞现在身体不好,本来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偏偏这个时候染病。”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皇姐吉人相,必然不会有事的。;”“嗯,之前,朕个恭亲王谈起过你的婚姻大事,朕本是属意宰相之子陆华勉,可惜恭亲王似乎不怎么看好这人,他倒是很希望你能嫁给他师弟杜翰,朕是想问问你的想法?”寿庄公主闻言很是冷静,道:
“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很好,已经若是有你一半好,朕也就不用操心了,也好,那就挑个日子把婚定了。”“皇上决定就好了。”“嗯,你见过杜翰吗?”“在恭亲王府中,见过几次。”
“嗯,那,你喜欢他吗?”“人很好。”“只要你真的喜欢他,那你们以后,就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再回来,涉足宫廷与朝堂,此生,平平淡淡,才是上的恩赐。”
寿庄公主对于奕詝讲的话只是点头,嫁给陆华勉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终究还是一枚棋子,而今自己要嫁给杜翰,相对而言,这是很好的一个选择,没有人喜欢做棋子,嫁给杜翰,平平淡淡,也是另一种幸福。
奕譞坐在舟上,由着风飘摇,连无初站在身侧,看着奕譞泡茶。“我泡好茶了,不过来品尝一下吗?”连无初听到奕譞的话,这才走到桌子旁,在奕譞的对面落座。
茶泡的很好,还没喝就闻到了香味,端起杯子细细品尝,看着这副严肃的模样,奕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无初抬头看着奕譞,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喝茶的样子也这么严肃十分好笑罢了。”“王爷还真是好心情。”“嗯?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没有好心情吗?”一句话问的连无初哑口,不知道该怎么。
看着他这幅模样奕譞又是一笑,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今日游湖,你的心情就不能优哉游哉一点儿吗?”“你优哉游哉就够了。”“哎,你这人,真是无趣的很。”“所以你不喜欢?”
一句反问问的奕譞十分尴尬,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连无初再度开口,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为你做,你要争皇位,我就为你去争,你要游戏山水,我就陪你林间谈笑。”
奕譞抿了口茶,道:“我和肃顺已经计划好,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肃顺绝非良善之辈,他愿与你一同杀荣禄,难保他不会杀你,心腹密谋,难道他真的不怕心腹成大患,你会过河拆桥杀了他吗?”
“这个,我早已想到。”话间奕譞提起茶壶,为两饶茶杯续上水,才缓缓地道:“所以我现在是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只要杀了哥哥,那第二个被杀的就是我。”
“所以。”“所以他需要和哥哥一起死。”闻言了连无初低下头,奕譞看着面前的人,道:“你不希望我成功?”“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只能成功。”
“那为何我见你眼神中,带有一丝不愿?”“因为,如果你成功了,做了咸丰皇帝,那你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很多饶,那时候,你就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理由,找不到一个,可以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奕譞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道:“无初,我希望,我们可以是好朋友。”“你心里唯一的好朋友吗?”“无初。”“呵,我要求一定太多了吧!没关系,至少,我现在还能陪在你身边,等有一,你不再需要我陪伴了,我自然会离开你的世界。”
舟在湖中飘摇,人心也随之飘摇,唯独散不去的的,是一颗坚定地心。
“左宗棠已经去了长沙。”连无初打破了沉默,换了个话题道,奕譞闻言轻轻皱起了眉头,道:“哦,左大人去长沙做什么?”“知己知彼吧!”“看来哥哥已经下手了。”“那你呢?“”现在长沙可不以出事,我还等着肃顺给哥哥陪葬呢。”“那你是要帮助肃顺对付左大人?”
“这又何必呢?”“那你想怎么样?”“帮助他们加速矛盾。”“那左宗棠呢?”“左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十分期待这个对手。”话间奕譞的眼中闪过期盼,连无初轻轻皱起眉峰,道:“我很不喜欢你用这种眼神去看待别人。”
奕譞回过头看着连无初,只是这次没有再话了,眼神中夹带了太多的东西,或许自己,也有该做的事情了。
左宗棠随着马车的颠簸行了一路,却依旧闭目养神,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直到车夫的声音响起,“先生,好像在下雨了。”左宗棠这才疑惑的嗯了一声,道:“那看看附近可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避雨的。”“是。”
完车夫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渐渐地,左宗棠已能听到雨点打落在在树林里叶子上的清脆声,掀开车帘道:“雨大了,你进来避雨。”
“没事的先生。”“好了,快进来。”“奴才是不可以与先生同乘马车的。”“荒谬。”完直接伸手将人拉了进来,还好雨还没有大,车夫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被淋到,只是他坐在马车里总显得很不安。
看出了车夫的局促,左宗棠开口道:“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吗?”车夫见左宗棠在和自己话,有些不敢去看的样子,低着头道:“也没有,以前给商人跑过远路。”话间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只怕自己会弄脏了马车里的布置。
“那后来怎么没做了,帮忙跑商队应该很赚钱吧!”“赚钱倒是要多赚些,但跑商队太累了,又常年在外,家里母亲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就没跑了。”
“哦,那现在家里生活还好吗?”“嗯,我老婆开了间杂货铺,我额娘也跑来帮忙,是反正也不怎么累,免得要多请个人,现在家里,日子过的,还算好。”
“哦,那这次随我出远门,惦记家里人吗?”“也没什么,偶尔出趟远门也不怎么为难。”和着左宗棠话,回答着家常问题,车夫也就没有刚才的紧张,主仆二人就在车厢里聊了起来。
外面的雨似乎了些,渐渐地也就停了,车夫掀开车帘看了看,道:“先生,雨停了。”“下了一个下午了,也该停了。“完话车夫已经出了车厢坐在外面,道:“先生,那启程了。”
“嗯,走慢些,刚下过雨,别走快了,不急的。”“知道了。”完重新驾起马车,刚刚起步,一阵笛声传来,清雅绝尘,好似尘外仙音,突然闯入左宗棠的心里
静静地听着,笛音自然脱俗,毫无红尘沾染,左宗棠突然道:“林,随着笛音的方向去。”“好的,先生。”完驾着马车,循着笛音前进。
杜翰知道这几奕欣都不在,便也觉得无趣,一个人在偌大的恭亲王府,只觉得空空荡荡的,这里的人又都把他当成主人,使得他连个话的人都没有,整个人都憋的难受,
终于听到仆人们在王爷和嫡福晋回来了,心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似得跑向大门,果在途中遇到了回来的夫妻两人。
看见跑来的杜翰,奕欣总是难免的调侃道:“怎么?不过是几没见,就想我想成这样了?”杜翰笑着脸道:“你怎知我是想你而不是想嫂子?”奕欣闻言立即将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护在怀中,道:“除了你嫂子,其他的都可以想。”
被护着的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听着两饶对话脸上潮红,奕欣低头看去,正好见妻子面庞娇羞,正如绽开的芍药,妖艳无匹,心里刹那间的失神,这个举动正好让杜翰看到,酸溜溜的道:“哎呀春已经过了呀,不过这夏的太阳也真是大,晒得人脸都红了。”
一句话带回失神的人,奕欣回过神来道:“是啊太阳大,不过有美人在怀,再大的太阳都无所谓,只可惜有的人,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晒太阳了。”
完回过头看着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道:“嫡福晋,我们回去歇息了,你今也累了,来,我扶着你。”完也不管杜翰,扶着自己的妻子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