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朕知道了,一起过去吧!”“是。”奕詝完便回头看着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道:“朕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陪你。”
恭亲王嫡福晋瓜尔佳氏也很识趣,在奕詝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道:“臣妾知道了。”“嗯。”交代完后奕詝也站起身,带着安德海离开了。
刚才的温柔一扫而光,奕詝快步走向御书房,彭蕴章已经站在屋里等他了,走了进去,彭蕴章恭敬的道:“皇上。”“你的神情,朕已经猜到了结果。”
“是。”“醇郡王婚宴,咸丰皇帝不可能带太多侍卫,为什么你和肃顺两人都杀不了他?他的不会是你们两人联手的结果。”
“本来是围杀咸丰皇帝,可不知道哪里竟先后出来了两批不同势力的黑衣蒙面人,而且……”“怎样?”
“而且在这场暗杀中,左大人左宗棠重伤,长沙总督肃顺,丧命。”“嗯。”奕詝带着疑惑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两批黑衣蒙面人。”
“是,而且全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各自的,相互的配合,临战的经验都是一流。”“不知道是那方的势力?”“是。”闻言奕詝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椅子旁坐下,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败,朕会自己重新布计,一定让咸丰皇帝为杏贞的幸福陪葬,彭蕴章,你,愿意帮朕吗?”
“为了替主复仇,在下,能做任何事。”“有你这样的人疼爱杏贞,是上赐她的恩惠,可恨的咸丰皇帝,是他毁了这美好的一牵
棺材前,曾经俊美的容颜消失在了眼前,咸丰皇帝终于难忍心里的悲痛,眼泪滑落,这样的咸丰皇帝看得心痛,却还要装作心无波澜的样子,走了过去,道:
“皇上,路夫人已经派人来了。”话语甫落,一群侍卫整齐有序的进入了大厅,站在棺材前,站在前面的是一个同龄的穿着白色华服的男子,跪下身道:“夫人接到皇上书信,痛苦不已,命臣前来,迎回总督。”
又是沉默,跪在地上的男子始终不敢起来,他也就这样跪着,过了好久,咸丰皇帝才开口道:“起来吧!”“谢皇上。”
站起身后,男子依然低着头,咸丰皇帝侧过头看着他,道:“你一直效命与长衣吗?”闻言男子有一瞬间的失神,随之依旧平淡的道:“是。”“很久了吗?”“有几年了。”
“朕记得,回去长沙的人里,没有你。”“是,臣得总督看得起,随侧身边,常代为出门,故此少有人知道,总督身边还有臣这么个人。”
最后一句的时候,咸丰皇帝在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哀凉,或许,这句话,就是自己和肃顺吧!
“将长衣带回长沙,交给嫂夫人。”“是。”男子恭敬的道,咸丰皇帝却没有动,依旧站在棺材旁,过了会儿,开口道:“嫂夫人可还安好?”
“夫人信道,而今已在观中修校”“嗯?长衣也答应了?”
“大人和夫人夫妻情深,大人自然是不会去阻拦夫人,夫人之前也提出合离,是怕误了大人,但大人怕这样对夫人名声有损,故此未答应。”
“是啊,长衣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念到这里,咸丰皇帝又是沉默,随之道:“长衣成亲也有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吗?”“是。”“你们,等一下吧!等一下,这是,最后一面了。”
男子似不懂咸丰皇帝的意思,正在为难之际,咸丰皇帝道:“你叫什么名字?”“臣雪复。”“嗯,让长衣的所有姬妾,随之去服侍吧!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这……”“怎么?”“大人早已将自己的姬妾都遣散了。”“嗯。”
先是疑问,随之便是一笑,道:“我又忘了,长衣重情啊,那些姬妾都陪了他那么久了,他怎么会忍心呢。”到这里,咸丰皇帝转过身,缓步的走了出去。
左宗棠的修为不低,加之赡并不是要害,既有咸丰皇帝为他以护住心脉,又有御医治疗,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丫鬟听见床上有了动静,回过头看去,见左宗棠抬手按着胸口,笑着对另一个丫鬟道:“左大人是不是醒了?”“好像是,皇上了,左大人有任何的动静,都要告诉皇上。”
两人正在欣喜,走过去细看,见左宗棠张了张嘴唇,好像是醒了,两人高兴,一个丫鬟道:“你在这看着左大人,我马上去告诉皇上。”“嗯。”
好了分工后丫鬟立即出门,却在门口碰到咸丰皇帝,一脸微笑的道:“奴婢参见皇上,左大人醒了。”
咸丰皇帝一听心里顿时像有什么感动着,立即快步走了进去,见一个丫鬟站在床边,看样子是醒了,咸丰皇帝坐在床边,带着一脸的惊喜道:“无踪。”
丫鬟识趣的退后,左宗棠缓缓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脸上露出微笑道:“皇上。”咸丰皇帝伸手握着左宗棠的手,道:“还好,你醒了。”
“嗯?”听到这话左宗棠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咸丰皇帝,一个满带自嘲的微笑,道:“长衣走了。”“什么?”
左宗棠闻言一惊,道:“他……”咸丰皇帝没有话,只是低着头,他现在,不敢去看左宗棠的眼神。
等待,没有质问,没有冷嘲热讽,只是安静的沉默,过了许久,左宗棠浅浅的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他。”
完无力的手从咸丰皇帝的手里抽出,握在手里那么久了,左宗棠的手还是冰凉的,凉的咸丰皇帝,也跟着凉了。
左宗棠吃力的坐起来,咸丰皇帝伸手去扶他,挥退了欲上前来帮忙的丫鬟,左宗棠没有拒绝,由着咸丰皇帝扶着自己起床,然后一路去到大厅。
这一路,有多远,远到生死相隔。这一路,有多远,远到两颗心变得冰凉。
一路的摇摇晃晃,走到了大厅门口,左宗棠却停步了,里面,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吗?再也,没有呼吸了,再也,无法和自己话了,再也,无法一起喝酒了。
心里有一个地方,好像很疼,左宗棠还是迈开脚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棺材还没有盖棺,左宗棠的身体似已承受不住身体和心里的双重压力,扶着棺材,看着眼前的人,面色苍白,眼泪涌出,滴落在棺材上,缓缓伸出手想去抚摸肃顺的面庞,
一旁的雪复连忙道:“左大人不可,大人,离去已有几了。”闻言左宗棠便明白了,无力的收回手,一声若有若无的浅笑,道:“看着现在,突然发觉十九年不过眨眼一瞬。”
咸丰皇帝扶着左宗棠,他甚至能感觉到左宗棠颤抖的身体,道:“十九年,原本眨眼一瞬,可改变聊太多了。”
左宗棠没有再话,竟脱离咸丰皇帝的搀扶,缓缓的顺着棺材顺滑倒下,靠着这冰凉的棺材,好似就是肃顺的体温。
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是嫂夫人命你来带回总督的?”“是。”“有劳你了。”“左大人言重了。”左宗棠的脸颊靠着棺材,心里道:
“你怕她们会陪葬,所以将她们都遣散了,你还是这样的重情,毕竟,她们也陪了你这么久,这次进国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难逃一劫?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安排好湖边院,又要派那样的刺客来取我命?”
扶着棺材,左宗棠艰难的站起,缓步走到桌子旁,端着水注入砚台,咸丰皇帝伸手帮忙,左宗棠只是看着,却也不阻拦,待到墨也好了,拿着毛笔递给左宗棠,
左宗棠蘸饱墨水,就着咸丰皇帝铺开的宣纸,热泪滑落,滴在洁白干净的宣纸上,提着笔写下,一字字,一句句,笔画温柔而圆润,就如他这个人一般的谦谦君子。
十九年前雪漫国都之际,摇摇竹马相识之年,儿幼童茁壮成林,翩翩公子相妒。寒暑十九转,文赋墨迹染,
学识富贵好学,求知坦然不傲,字若流云,画似游龙,君岂高楼士,名剑归心,武学造诣,挥剑百步黄沙起,沙场黄沙滚滚惊。
昙花几度开,童谣转风华,一年一年风雪过,一路霜华尽,贵人尊,君高才,六出飘尽,今生白梅落,
吾在世间山水,湖边筑,十九年华转眼发鬓白,等等等,牡丹花开十九载,湖边筑再见君。
十九年后,十九年前,雪姓无踪
落下笔,宣纸的一角早已浸湿,拿起宣纸,那满载泪水的宣纸,当真能载动满心的情绪,转达到彼岸花海吗?
颤抖的手落在了棺材里,宣纸放在一侧,收回手,左宗棠自左手上拿下戴在手腕上的一串手钏,随着那一纸祭文,放在了棺材的一侧,道:
“这是好多年前,你送我的玛瑙手钏,我戴了好多年了,从来不曾摘下,现在,给你,当左宗棠,一直陪在你身边。”
抽回手,又呆呆的看着棺材中的人许久,扭头对雪复道:“有劳了。”
雪复低头道:“左大人,言重了。”完带着人走了过去,轻轻盖上棺,那熟悉的人,就在眼前,随之便再也看不见了。心里的伤,化作一声轻笑,捂着胸口的伤,一步步的退了出去。
左宗棠没有回醇郡王府的客房,而是一步步,回了左府。咸丰皇帝没有去拦着,现在的样子,难道还不明白吗?自己本就要杀肃顺,
尽管不是自己下的手,可结果都一样,自己杀了肃顺,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左宗棠的心,自己,还能拦着什么?
伤口因情绪的过度而裂开,晕染了胸口的衣袍,脸色也更加的苍白,脸上开始冒着虚汗,可就是这样的身体,左宗棠还是撑着返回自己的地方。
出了醇郡王府,刚走了没几步,一个美艳的妙龄女子走上前来扶着左宗棠,道:“大人。”“若儿。”“若儿扶大人回去。”“好。”熟悉的人,感觉身体没那么虚弱了,故人故人,长久的人终究是好的吧!
杨姨娘得知女儿要进宫,心里无论如何的伤痛,都没有办法,想着要跟女儿什么,却好像什么都不合适,只得看着瓜尔佳靖薇,现在,就只能看一眼,少一眼了。
瓜尔佳靖薇也明白母亲的心情,坐在杨姨娘身边,握着母亲的手道:“母亲不要这样担忧,不论怎样,父亲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对女儿,自然也会多加照顾,更何况,女儿封的是云嫔,位分不低,母亲不必为女儿担心。”
“伴君如伴虎啊,君王心思,岂是可以揣测的,你是庶出,现在又是封的云嫔,树大招风啊。”
“再树大招风,后宫位分最高的是皇后,其次是贵妃,然后便是妃子,而今宫中没有贵妃,这个位分,再有皇上的照顾,女儿相信不会有事的。”
“哎,罢了,都是命,记住,皇后才是主位,不可对皇后有不臣之心。”“嗯,女儿知道。”
握着女儿的手,心里百感交集,不觉竟然落泪,道:“原本想着,你姐姐嫁给了恭亲王,加之老爷的关系,嫁给户人家,做个正妻,没想到,还是走了母亲的路,成了人家的妾。”着低下头,是认命,是无奈。
瓜尔佳靖薇立即向前凑了凑身,手上也用力的握着母亲的手,想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母女两人握着手,泪眼婆娑,过了好一会儿,杨姨娘道:
“明你便要进宫了,母亲是在没什么可以帮你。”话间从身旁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放满了杨姨娘的首饰,曾国藩见此,心里顿时明白了,
道:“母亲,你……”“哎,母亲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积蓄了,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这些,有的老爷送的,有的,是夫人给的,你都留在身上,入宫了,难免需要打理。”
“这些都是母亲的全部积蓄啊。”“跟你比起来,又算什么,好了,你都留着,月咏还在屋子里,你也去看看她,明日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里又是一阵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