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冲着那中年男子,垂眸低声道:“父亲,我错了。”
那中年男子听罢,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眼中也多了一分冷冽,一秒后,他抬脚踢向了小K的肩窝,小K瞬间被踢倒在地,下一秒又重新跪直,重新开口道:“King,我错了。”
中年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冷哼道:“连落渊密林都走不出来,要你何用。”
小K的头又往下低了几分,仍是不语。
片刻后,那个被小K称作为King的中年男子冷声吩咐道:“把李封给我拖过来。”
纵使他的话中并没有说明让谁拖过来,但他身后的两个手下立刻会意,去把不远处的李封带了过来。
说是带其实是拖更为合适,因为此时的李封已经完全站不起来,双腿已经被打断,气息也若有若无,只能被人拉扯着过来。
小K看到面前的封叔,眼睛中才出现了无尽的惶恐。
他低声哀求:“跟封叔没关系。”
“封叔是因为担心我才去落渊密林的。”
“都是我的错,求您饶了封叔。”
最后翻来覆去的只剩下一句话:“求您饶了封叔,求您饶了封叔……”
King并没有因为小男孩的求情而心软,语气中满含嘲讽:“封叔?你何时跟他变得这么亲近了?”
他轻蔑的瞥了一眼在地上匍匐的封叔,转头看向小男孩,语气中不含一丝温度:“K,不要把希望寄托给任何人,也不要沉溺于别人对你的好,这些…都将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话音刚落,他微微抬手,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封叔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转瞬间连最后一丝气息也消失了。
小男孩见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滚滚而落,一步步跪着爬向封叔,轻声呢喃:“封叔,对不起,封叔,封叔,对不起……”
King把手里的枪随手扔向站立在他身后的手下,又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来回擦了擦手,轻声说:“以后谁再敢对K心生怜悯,这就是下场。”
虽然King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正是他发怒的前兆,语气越是平静就越危险。
顿时院子的所有人都涌出一阵寒意。
陈司在King转身离去的那瞬间,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思绪恍惚还沉浸在梦里。
他起身缓缓走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撩起水就往自己脸上胡乱泼了几把,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镜子。
不知为何,他对梦中的情节很是熟悉,他还记得封叔死时的窒息感,就像是失去了水的鱼儿,彷如是亲身经历过的那般。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自己到底是谁,梦里的那个小男孩是自己吗?
私藏枪支罪、蓄意杀人罪。
这样的人难道是自己的父亲吗?
更让他心悸的是,在他潜意识中认为,就算他父亲真的有这些罪名,或是自己也是如此不堪的人,他竟然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好像他生来就是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
他恍惚间想起住在林音隔壁病床的孙阿姨,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所以他能清晰的记得孙阿姨家的地址。
不肖多想,他抄起放在门口置物台的车钥匙就往目的地驶去。
缓缓驶进老公安小区,就只一眼便能感受出这个小区扑面而来的年代感,楼层不高,最高的才到5楼,因此也没有电梯,墙面因常年的风吹雨打日晒,已经褪去了颜色,墙面上还残存着一道道水痕。
绿化面积很小,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车辆就随便的停放在单元楼的门口,如果车多了一些,那连调头都很难。
陈司开着车,绕了一圈才找到5栋,他把车停在了一个较为空旷的位置。
等他走到3楼西户门口时,才感到一阵彷徨。
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感觉到一阵阵心悸。
好几次他都把手放在门铃上,又缓缓放下。
过了许久,他终是没有勇气去敲响面前的门。
就在此时,面前的门却开了,开门的俨然就是孙阿姨。
孙阿姨看见陈司一脸惊喜,然后朝他身后望去,却没有发现林音的身影,她才开口说:“我以为小音跟着你一起来的。”
说罢,她便招呼陈司进来,嘴里说着:“快进来坐,外边热吧?屋里有空调,快凉快会儿。”
孙阿姨扭头看见陈司仍是站在门口,略有局促的模样,便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行。”
陈司跟着孙阿姨坐到沙发上,手指无意识的在膝盖上一下下敲打。
孙阿姨笑着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切个西瓜,现在的西瓜可甜了。”
陈司见状,才开口说:“阿姨,您不用忙了,我来是想问您一点事情。”
孙阿姨这才在他对面坐下,又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凉白开,推到陈司面前。
陈司把杯子拿起来,却没有喝,只是缓缓开口说明来意:“阿姨,我记得您上次说,我长得很像您认识的一个人,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