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两个人越来越生气，朝着自己越逼越近，两双手都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都要落在她身上。

舒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砰砰的像是跳到了嗓子眼里一样，各种情绪在她脑子里不断翻转，让她眼前也忽然有些扭曲起来。

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先是一木，随后火辣辣的感觉就烧开了，她下意识抬手的时候只来得及碰到那只狠狠的扇在了她脸上的手撤开，盯着那张愤怒到扭曲的脸，舒曼眼前扭曲得更厉害，她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凭什么打我！”

“我凭什么打你？”

舒爸冷笑着重复了一句，反手就要再打过去，手还没有落下就被舒曼扣住了手腕。

舒爸恶狠狠地瞪着舒曼，扬了另一只手，可依然没能碰到舒曼，他只觉得眼前晃动了一下，人就扑在了沙发上。

舒爸不可置信的脸还映在眼底，她的脸上就又疼了起来。

好了，这下她的父母一人给了她一下，舒曼没有去看给了她一巴掌的舒妈是什么感情，她只死死盯着倒在沙发上狼狈不堪的舒爸。

看着舒爸又要冲过来，舒曼的表情越发冷漠，脸上就又挨了一记，肩上，背上都被人用力拍打着，她没有动弹，只死死盯着那个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对她有过一丁点温情的男人。

“你有什么脸打我？我是女儿！是，我是女儿就活该被你拿出去联姻是吗？女儿就一无是处是吗？我是女儿，从小到大得第一名都不能入你们的眼！你们眼中，我是女儿，就活活该留在家里，在别人家里轮流住，到这么大才能到你们身边！我是女儿，就该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就该像妈伺候你一样以后再去伺候别人家的男人，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是吗？”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去找他说，我不愿意，我跟你们说过了吗？我说我不愿意！你们听进去了吗？人家一个外人都能听得进去，你们没听过我说的话吗？褚老爷子愿意听我说我不愿意，还接受了我不愿意，我就要你们能听进去就这么难吗！是！褚家家大势大！可这是古代吗？他家看上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你们不同意，他家就能让我们家破人亡？能吗？但凡你们听进去我的话，你们就不会让一个外人误会！”

随着她的咆哮，肩上，背上都没有人再迎来拍打，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不疼，她颤抖着，几乎站不住却又僵硬地梗着脖子盯着这生了她却将她随意摆布的两个人。

“我闯的祸怎么了？你们养着我的时候就该料到，我听话听了那么多年，你们什么时候能听一听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过，所以就该我承担这样的责任，我逃避了吗？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找到门路了吗？会有的损失难道我没有给你们挽回回来吗？别跟我说你们看不到赛赫先生给的项目到底能挣上多少钱！我怎么就不能认识这样的人物？我冒着危险救了他们家小孩，被拘禁了一周，那时候你们有关心过我吗？我拿命挣来的关系，我为什么不能负责？”

不能再说下去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她说的都是什么呀，她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心里有一个这样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可舒曼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停止下来。

她第一次挨打，还是她的父母打的。

她也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毫无遮挡地表现出她的恨意，她的委屈，她的愤怒。

那些总要让她理解，总要让她退让，总要她压抑的日子，从小到大让她一个人去面对的空荡荡的内心，他们到底有没有注意过？

是不是她不说出口，他们就永远不会放在心上？

“出了事就想让我全权负责？我是去当总经理去了，谁听我的？哪个是我能管的？”

“你跟谁说话呢？你以为”

她不是听不到父母愤怒的叫吼声，可是她却已经顾及不了了。

“我不信你们不知道万松项目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我不信你们二三十年的基业比不上出褚爷子的一句话，我更不信出现事情的时候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外人逼着我就算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这么对我的？出了事一点也不吭声，跟着外人一起逼我，你们既然想看我自己怎么做，那我就做了啊”

“你给我住口！住口！”

余光撇到另一个巴掌就要落在她脸上，舒曼直接抬手卡住了。

她没有去看近在咫尺被她扣住手，转而用脚踢起了她的妈妈，只是黯然地盯着下面妈妈毫不客气落在她身上的脚。

“妈，你也是女人，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来工作呢？你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享受我爸给你的清福呢？你都只能相信自己，相信不了他，相信不了你的孩子，那你让我去相信谁？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给我挑的人？你连自己生的都不信任，你去信任别人的孩子能给我幸福？你连你的丈夫都不能放心，你让我去相信你给我挑的丈夫？我是被你们养大的没错，可是人又不是动物，也不是什么物品”

“比起那些让父母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的，我一直以来不都是最省心的吗？我现在想要的只是做我自己，只是让你们给我机会，让我也跟你们一起辛辛苦苦，给你们减减负担，这样也不行啊？”

舒曼松开了妈妈的手，看着妈妈反手捂了眼睛背向了她，她顿了顿，牵动嘴唇空洞地笑了下。

“我跟一佲相差整整岁，就算是到了他接管公司的时候，你们也还没有退休，你怕什么呢？怕我跟一佲争吗？就算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跟舒一佲争的，你们对我还不如舒一佲对我，我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我跟你发誓，我不会跟舒一佲争，这下你们能放心了吧？我在家里工作还你们的恩情不好吗？抛开我是女孩的身份，我就那么差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