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门后久久听不到门里面的应答，舒妈心里不由又动起了气。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她都敲门敲的这么大声了，她居然都不来开门。

舒妈真想直接转身回房间，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腿。

她一个做长辈的先过来了，她还想她怎么样？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还是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舒妈直接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显示正在拨号中，但是却一直没有被接听。

不会是连她电话也不接了吧，要是真是这样，这孩子真的是欠收拾了。

舒妈正想着，电话却突然接通了，她来不及多想心里的话就自然地冒了出来，“没听到敲门声吗？开门，我现在在门外！”

她原本不是想这样的，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还能再回到盆里吗？

舒妈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长的她以为自己根本没有接通电话。

就在她想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门里面终于有走动的动静了。

虽然今天天气并不晴朗，日光也并不灿烂，可是房间里却是一片昏暗的，舒曼过来开了门就走开了。

屋里却没有开灯，她只能隐约看清舒曼在自己前面，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不开灯？”

舒妈说着，随手按开了灯，在灯光照亮的一瞬间，她看清了来不及躲避的舒曼，嘴里忽然就没了声音。

舒曼躲得太快，快得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似乎都是错觉，但是她心里有无比清楚，那肯定不是错觉。

舒妈的喉咙动了一动，她看着背过身子，又把头发扒拉下去挡住脸的舒曼，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舒曼没想到舒妈会过来，更没想到妈妈会突然开灯，她本来也没想对着妈妈，可是进门后听不到妈妈动静，她才侧了下身子，可就是这么巧，他才侧过身子，妈妈就按开了灯。

下意识扒拉着头发挡住脸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分外可笑。

她还为他们考虑什么？

他们打她的时候难道没想过她脸上会怎么样吗？她又为什么要躲着呢？

不应该让他们看看他们对自己杰作满不满意吗？

心里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冒出来就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她不想让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

余光瞥见妈妈似乎要朝她走过来，舒曼下意识往后避了避，还没走动两步就被突然加快速度走过来的妈妈拽住了胳膊。

她比妈妈要高上许多，低着头也能被妈妈看清她的脸，舒曼被拉住了胳膊就没有再动。

“怎”

舒曼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拉着舒曼的胳膊，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让自己站稳了，不颤抖起来。

她是不打孩子的，他们乔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

她的老爹老娘都不习惯打孩子来教育孩子，对他们家来说，父母的威严都来自于日复一日的言传身教，他们对着父母也不会有违逆的心思。

只有他们老舒家才动不动就对孩子上鞋上棍子。

别的孩子她管不住，可是自己的三个孩子，哪个孩子她都没有碰过，就算是最能惹事的舒一佲，她也顶多是拍他两下，根本算不上打。

他们跟两个女儿聚少离多，更何况这是两个女孩啊，他们怎么舍得对她们动手？

可是就在刚才，她却被舒曼的话激得动了手，还不止一次，哪怕后面她都不敢用力，可是原来她已经用了这么大的力量。

舒妈不可置信地盯着舒曼脸上红色的指头印儿，这就是她跟老舒动手打的？

年纪越大能让自己后悔的事就越少，尤其是自己现在做的事，可是舒妈这一刻却前所未有的后悔起来。

这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能忘了，这是已经二十四岁的舒曼啊。

她颤抖着手翻着自己的包想要把鸡蛋拿出来，又想到这样不行，她又拽着舒曼想让她坐下去。

又是忙着拿鸡蛋，又要拽着她坐下去，她不知道多么忙乱，可是再忙也没有心里乱。

舒曼看着妈妈拉她坐下去，又撇到妈妈包里，然出现了鸡蛋，就知道妈妈是要做什么了，心里的滋味更加复杂，就像是破了洞后往里面灌了水，风是刮不进去了，可是却沉甸甸的，又让她湿的难受。

见妈妈剥了鸡蛋，就要往她脸上敷，舒曼抬手拉住了妈妈。

被舒曼止住了手，舒妈愣了愣，心里剧烈一颤。

舒曼她这是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吗？

这是舒妈的第一反应，她看着舒曼，现在也不敢抬头看她或者说不想看她的舒曼，心里只觉得自己跟这个女儿的距离越来越远，呼吸又开始有些困难起来。

“用鸡蛋敷敷好得快，松手！”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她脸上的伤给消了，不然怎么出门见人呢？

舒妈想着就要甩开舒曼的手，可是却怎么也甩不掉。

正当她又气又难受的时候，却听到舒曼艰难的开口，“热敷得等上24小时，我已经冷敷过了。”

“谁说的？”

舒妈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可是舒曼说完就松开了手。

她虽然反驳着，却也知道这个女儿懂得多，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专门跑出去要煮鸡蛋不是像个笑话了吗？

“家里都是用鸡蛋敷的“

舒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解释，强迫着自己咽回了解释了一半的话，她僵硬地收回鸡蛋。

鸡蛋还是热的，拿在手里还有些烫手，可是她的心却冰凉冰凉的。

“冷敷也行，你用什么冷敷的？东西在哪里？”

舒妈随手将鸡蛋塞到了包里，四处张望着找舒曼说的冷敷的东西。

瞥见舒曼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按住了就要起来的舒曼，快步进了舒曼的房间。

一进房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醒目的毛巾，手摸上去的时候，冰凉又湿润，让她的心里更是冷的厉害。

她为什么不先查一查呢？

她为什么没有先拉住她查看她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