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的陈设看起来比丞相府内的陈设还要简单。
院子里的树全是些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普普通通的树种,李惟楚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叫不那些树的名字,却好像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跟着小厮进了廷尉府的会客厅,里边的陈设更是简单古朴。红棕色的桌椅表面无比光滑,看去已经使用了很久的模样。偶尔有几个不起眼的赤色瓷器盛着几朵花点缀期间。
旁边的放置着一处屏风,那画虽不能认出出处,可笔法之娴熟意境之高超,想必一定出自名家之手。
地下铺着的地毯是十分古朴的图案,低调的配色并不打眼,可李惟楚踏进会客厅的时候,却有一种踩在云朵的感觉。
“好家伙,这容启有点东西啊……”
那花着实好看,李惟楚虽然认不出品种,却还是忍不住凑近了些看,李惟楚才发现这居然是假花。
“这假花也太逼真了些……这是用什么丝线编成的,竟然如此细密……”
“这假花是用海丝编成的。”
许菏清见李惟楚盯着一朵假花看得入神,也过来凑热闹,见她一脸疑惑的表情,许菏清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
“居然是海丝?居然真的有这东西?”
李惟楚从前跟着导师做课题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东西,可导师说他入行考古这么多年,参与的挖掘项目不在少数,只在典籍见过这个名称,还从来没有见过实物,都觉得这是传说里边才有的东西。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见到了!
“这海丝据说是从海里弄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甚至比人的头发还要细,每一根都价值千金。”
许菏清看着那朵假花若有所思,“这会客厅里花虽然不多,但也有好几枝,好像全部都是用海丝编成的。”
“我靠……”
李惟楚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容启也太有钱了吧……”
“不止呢。”许菏清指着盛着假花的瓷器说道,“这是咱们北辰最名贵的瓷器,产自花窑。这花窑原本是民间的一所瓷器窑,后来被先皇看重,收为了官窑,现在归少府管辖。”
“还有这地毯,也是皇家用的东西。这张地毯用的丝线虽然不及海丝,但也不便宜就是了。”
“喏,这里头的所有木质桌椅,包括那边的书架,都是降黄檀木做成的。降黄檀木多贵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屏风,据说是出自翰林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宫廷画师之手,平日里连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能求得到他的画,用钱根本就买不到。”
“还有那个……”
许菏清索性将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给李惟楚介绍了一遍,搞得李惟楚同学连路都不太敢走了,生怕把这屋子里的东西给弄坏了。
乖乖,这里边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自己要值钱好不好!要是不小心给碰碎了,把自己卖了可能都赔不起。
“这廷尉府也太有钱了吧……”李惟楚让自己保持冷静,显得不那么像乡巴佬一点,“那个,郡主,问你个问题。”
“你说。”许菏清转头看她。
“咱们丞相府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许菏清老老实实回答,“丞相府内的家具都是市面一般人家用的,除了会客厅的家具稍微贵重些,基本没别的了。”
“我突然觉得我们丞相府好穷。”
“那是因为我哥低调!”
许菏清见不得有人说自己哥哥的坏话,赶紧为许海晏辩解,“那些东西很多都是皇家专属,只要我哥想,皇帝一定会赏赐给他的。”
“之前我哥也收了部分这种赏赐,不过我哥说,除了会客厅要稍微体面些,其他的都一切从简。就把那些用不着的东西全部换成银子去了。”
“你哥原来喜欢存钱?”李惟楚笑嘻嘻地看着她,“我也喜欢存钱,只是我一般存不住。”
比如次皇帝赏给自己的一小袋金叶子,现在就花的差不多了。
喜欢买买买的习惯即使到了北辰还是没有改变,李惟楚总是喜欢时不时街给自己和槐夏买点东西,再买些吃的,还经常给厨房的徐大娘他们带些小礼物。这一来二去,自然是一分钱都存不住。
“你忘记了?咱们丞相府可是有那么多门客呢!”许菏清一敲李惟楚的脑袋,“不然你以为给你的俸禄从哪来?”
“我倒是给忘了这一茬。”
“不过,这容大人只是个廷尉,这会客厅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知道其他厢房情况怎样呢。”许菏清环视周围一周,喃喃自语道,“这廷尉一职的俸禄好像也并不是很多啊……”
“不好意思郡主,刚刚在外边同管家交待点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就在李惟楚同郡主窃窃私语之际,容启终于从外边走了进来,对李惟楚两人微微颔首表示抱歉,“请坐。”
李惟楚同郡主坐在了小厮给他们安排的位置,朝许菏清手势示意了一番,告诉她等会儿由她来帮她把事由说清楚。
郡主毕竟是个女子,今天被拦在廷尉府外已经失了些颜面,要是再表现的再急切些,恐怕传出去会对许菏清不利。
“不知今日郡主来我府所为何事?”
容启连客套话都没有再讲,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李惟楚也没打算遮遮掩掩。只是在宫廷内四处闲逛难免惹人闲话,也有可能给许海晏惹祸身,李惟楚稍稍变换了些语言:“容大人应该知道郡主此次进京的目的吧?”
“哦?”容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郡主此次进京难道不是来探望丞相大人的吗?”
“并非如此,这次郡主入京是陛下宣召,是为了给郡主在京岚城择选夫婿。”
“竟然是这样……”容启恍然大悟,“郡主还真是得陛下宠爱,竟然连这事也已经考虑到了。”
许菏清微微点头,算是在附和容启的话。
“那不知郡主可否有意中之人了?”
“这次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李惟楚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和言辞,缓缓开口道,“郡主前些日子同一位公子相遇,多聊了几句,觉得十分投缘,只是后来走的有些匆忙,忘记询问对方的姓名。经过打听,才知道对方是容大人的儿子,也就是容年容公子。”
“此次前来,郡主就是想见容公子一面,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李惟楚紧盯着容启,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容启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抿了一口茶,像是在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