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是什么?”
刑部那位眼神极好的能人姓林名友,祖传是刻核舟的,生意惨淡出来从仕了,选了个最不挑人的刑部,没想到有自己这么光辉,众目光云集的一天。
“巫。”林友冷静的道。
他倒是挺冷静,因为他是个刑部官不能再小的人了,每次出来都是跟着跑跑就完,不太了解案子的情况。而他这一个‘巫’字,却像是颗炸弹,扔进了人群。
圣人最忌巫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几年前的那个巫蛊案,之前在沈慕晚查杜明的案子的时候还单独调出来过。尤其是在后宅之中,这巫蛊可谓最最恶心狠毒的了。
这个‘巫’字一出,事情便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连一直紧张于自家孩子的柳伯爷也歇了声音。
沈慕晚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样的田地。手指弯曲着敲打着桌面。
“那小女一直流血不止,是因为?”柳伯爷试探性的看着那个梳子问道。
这个问题刑部侍郎也无法回答,他又不是大夫,而且,他不信世上有鬼神。
“不知道,等太医来便知道了。如今这事情既然已经涉及巫蛊,那必须要上报国师府了。”刑部侍郎道,眼神却瞥向了沈慕晚。
沈慕晚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怎么回事她都是清白的,她怕啥。
刑部侍郎见沈慕晚表情坦然,心里也松口气。他不是不信任沈慕晚,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能够感受到宜乐郡主是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谁没有点难以言说的黑暗呢。
刑部侍郎直接叫人把梳子带去国师府。这边开始着手调查接触过梳子的人。
恒安县主的丫鬟称,这梳子是恒安县主从小到大用的梳子,每日用的都是这个,而其他的一些丫鬟也证实了这一点。今日接触过的,只有她和今天应该为恒安县主梳头的沈慕晚。
“所以呢?”沈慕晚眼睛看都不看那跪在地上回话的小丫鬟,专注的看着手中一个杯子的花纹。“你从小跟在你主子身边,勤勤恳恳,你主子善良温柔又大方,也与你关系不错,你是凶手,是这个意思么?”
那丫鬟被沈慕晚的话刺的落泪,“我与小姐一同长大,绝不可能谋害小姐。”
“一共接触过的人,就你和我?”沈慕晚摸了摸一个花纹的凸出,呲了嗞牙,可惜了。“你家小姐自己不也接触过?”
“难不成是小姐自己对自己下毒?”小丫鬟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沈慕晚,没想到那么天真可爱的脸庞竟然能说出如此恶毒之语。
“再看我眼睛给你挖掉。”沈慕晚将杯子扔到小丫鬟脚边,吓得小丫鬟一激灵。
周婉婉按住了沈慕晚的手,没让她继续摸下一个杯子。她知道沈慕晚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无辜的人发脾气,只是现在这种场合,毕竟是对沈慕晚不利的。
沈慕晚也没有挣扎,她就是今日被算计憋闷生气发泄一下而已。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小丫鬟,呵,手上一个主子才能戴的起的镯子,作为恒安身边最亲的小丫鬟,她是无辜的鬼信啊。
“刑部侍郎大人有什么需要问我的么?”沈慕晚转脸笑嘻嘻,仿佛这个场景没有一个一直还在吐血的人,没有一个跪着哭泣的小丫鬟,还是一片祥和景象一样。
刑部侍郎...想搜身,但不敢。
沈慕晚看着刑部侍郎憋憋屈屈的样子,将他口中的话问了出口“想搜身?”
刑部侍郎愣愣的点头。
“你可知我是谁?你想搜我的身?”
“臣,只是想解除郡主的嫌疑。”刑部侍郎感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了。目前的情况,如果只有宜乐郡主,丫鬟和恒安县主三个人接触过梳子,他也无法去怀疑受害者,而丫鬟一是她从小跟在恒安身边,二是一个丫鬟有能力拿到一样看上去那么精确优秀的巫具么。
而宜乐郡主,刚才他了解了情况,是恒安县主在今天当日,还是宜乐郡主来了之后才被推上了赞者的位置。总不能提前预想到了自己会成为赞者,然后使用这种方法吧。
而这个梳子,要么被接触的人替换过了,要么是把字神奇的刻进了那枚梳子的中心。显然后者并不成立。那么要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梳子,那那个梳子应该还在罪人的手中,要么就在这宅子里,毕竟事出之后宅子便封了。
“那便搜吧。”沈慕晚坦然的道,她就是故意逗一下这个刑部侍郎而已。
刑部侍郎看着沈慕晚却愁起了另一件事儿,那就是谁去搜沈慕晚的身。
这里面最合适的莫不过于是周婉婉,但是众人都知道两人是亲戚,很难信服。
“老身来吧。”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夫人缓缓走了过来,人虽然行动缓慢,但是精气神确实极好的。老人的眉眼之中还能够看出年轻的时候的狠厉和威严。
这人便是马老夫人。
沈慕晚也从刚刚不怎么规整的趴着的姿势赶紧站了起来。
既然有了马老夫人,众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马家虽然现今情况不怎么好了,但是独独马老夫人,就足够撑起马家,代表着马家,谁人也不敢轻看了这位从前征战过沙场的女将军。而且马家的情况不好,也是因为男女都上战场,子嗣稀疏,才落到如今人丁并不兴旺的情况。
沈慕晚扶着马老夫人去了后面的厢房检查。而既然沈慕晚都已经被搜身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会被刑部侍郎放过,再加上有怀疑梳子被扔掉的可能性,也在大力查询整个宅子的情况。
外面乱通通的沈慕晚不清楚,眼下却是单独和马老夫人在一起的。沈慕晚还是有些紧张。本想着赞礼过后,她去主动拜访马老夫人,顺便将公主母亲的意思传递于马老夫人,乖巧的留下一个好印象。
然而目前这种状况,她的第一印象估计是好不成了。
沈慕晚心中又暗暗的骂了恒安县主一句...垃圾...害我。
“马老夫人,那我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