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又归于一片黑暗。
魏延还未动作,只觉一段幽香靠了过来。
一只小手牢牢攥住了他的衣袖。
微微发颤。
魏延忙从怀中掏出剩余的火折子。
他刚要抖,就听纪烟雨道:“大人,还是省着用,我们先进去再说。”
柔柔颤颤的声音就在他胸口左近。
魏延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他往前一步,纪烟雨便紧拽着他,也走了一步。
幽香如影随形。
胳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仿佛要让人在黑暗里窒息。
魏延忽的停下脚步,纪烟雨也停了。
“大人?”
“……没事。”
…………………………
话说魏延侧身扶着纪烟雨,一前一后进了那扇小门。
魏延在前,没走几步,他便用脚触到了石梯,忙回头提醒:“小心这边。”
纪烟雨“嗯”了一声,分出一手,小心提裙拾级而上。
两人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
在前面的魏延突然停了下来,纪烟雨不妨,脑袋一下子结结实实撞在他后背上。
后背硬的跟石头似的。
纪烟雨鼻子一阵发酸,不由得“嘤咛”一声。
还没等她说话,忽听耳边魏延低声道:“前面有亮光。”
纪烟雨忙从魏延身后探出螓首。
果然,前方有一丝淡淡微光。
似乎看出来纪烟雨的紧张,魏延低声道:“你跟紧我。”
纪烟雨抿紧朱唇,越发攥紧了魏延的衣袖。
两人小心谨慎,尽量不发出大的动静。
又在黑黢黢的通道中摸了一会,眼前的光亮方越来越大。
这通道并不长。
只是黑暗之中无法视物,况且石梯阴冷潮湿,踩上去也有点打滑,两人走的十分缓慢。
忽然间,纪烟雨皱了皱鼻子。
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传了过来。
似乎离那光亮越来越近了。
又过了片刻,两人方行到了通道的尽头。
一扇小小的木门虚掩着。
漏出点点光线。
魏延在纪烟雨耳边道,“待我先进去看看。”
纪烟雨点了点头,也小声道:“大人小心。”
这才松开了魏延的衣袖。
魏延转过身,探出左手轻轻拂了拂纪烟雨拉过的衣袖。
目光闪了闪。
踏上最后几级石梯,魏延先轻轻靠近门口,侧过耳朵,听了一会,方抬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那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静寂的通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纪烟雨禁不住两手攥成拳,心砰砰直跳。
魏延又顿了顿,见没什么动静,方闪身进去。
纪烟雨在黑暗中等待。
四周一片寂静。
这里好像是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通道中一股子潮湿的泥土味。
也不晓得有没有虫子。
一想到此,纪烟雨就觉的哪里都麻酥酥的。
恨不得魏延马上出来。
只是等了又等,门里还是毫无动静。
纪烟雨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小心翼翼迈上最后几节石梯,大着胆子扒着门边向里面看去。
忽然,半明半暗的阴影中闪出一张人脸!
纪烟雨“啊”了一声,连着后退两步!
一脚踩空!
那人一把揽过纪烟雨的腰,稳住她的身子,温言道:“是我。”
纪烟雨这才回过了神儿,稍微挣了一下,讪讪道:“烟雨,烟雨胆小,让大人见笑了。”
魏延收回来自己的手,负在身后。
嘴角微微一勾,“原来你就是纪烟雨。”
纪烟雨借着微光,见他笑的大有深意,不由奇道:大人也听说过烟雨的名字?”
魏延眼波流转,黑如深潭,根本看不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道:“纪姑娘跟我进来吧,没什么危险,只是………你进来便知道了。”
纪烟雨随着他踏进房门。
只见这房间不大,布置地倒华丽。
楠木的双人拔步牙床,床边设有雕漆的衣架,墙边的紫檀桌上还摆着几盘大枣花生……
并一对精美的烛台。
而烛台上的龙凤蜡烛则刚烧了个头。
烛火正“噼啪”抖动。
却是一间喜房!
在这千金阁的地下居然藏了一间喜房!
这是何意?
难道与魏氏失踪一事有关?
纪烟雨回头看向魏延,只见他点了点头,眼中划也过一丝疑惑。
纪烟雨在这不大的房间走了几圈,指着地上的黑色火盆道:“大人可看见了这个?”
那火盆中似乎刚刚烧了什么东西,灰烬中还残留几点火星儿。
魏延点了点头:“这里刚才有人在!”
纪烟雨小声道:“可曾找到出口?”
魏延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知这千金阁的人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纪烟雨抓了一把盘子里的大枣花生。
手指微微收紧。
花生壳子发出“嘎嘎”的脆响,
她尤记得自己前一世成亲的那天,也是紧张又羞涩地坐在喜床上。
那时候自己脸上蒙着喜帕,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身下硌的难受。
顺手摸了一把,拿到帕子下自己一看,方知是大枣花生……
早生贵子。
纪烟雨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好生讽刺。
嗯………不对!
纪烟雨猛地回头看向喜床。
只见喜床上只简单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锦被,并没有枕头。
这喜床干净、整洁……地有点过分。
此时,魏延也走了过来。
“纪姑娘,你……”
他看到了纪烟雨抓在手里的大枣和花生。
低头想了想,瞬间明白了她的疑惑之处。
这大枣花生按照大平朝的规矩是一定要撒满喜床的。
然而这间喜房的大枣花生却是摆在一旁的盘子里。
魏延探出手去,轻轻拾起被子一角,又抬头看看纪烟雨。
纪烟雨微微颔首。
魏延抿紧下唇,猛地掀开被子!
被子下面哪里有什么床板?
只有一个长方形的扁木箱!
这是何意?
双人对视一眼。
纪烟雨见箱子上没锁,便学着魏延的样子,探出手去。
手刚触到箱子边。
只听魏延道:“慢着,我来。”
纪烟雨只得缩回手,又见魏延挑眉示意她退后,只得后退了几步。
魏延先是叩了叩,箱子发出几声闷响,然后又归于平静。
魏延双手用力,“啪”的一声大力掀开了木箱的盖子。
两人忙凝神看去。
只看箱子四面漆成黑色,唯箱子底被漆成了白色,整个箱子空空如也。
魏延看了片刻,便抬腿要迈进去。
纪烟雨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怎的,力气有点大,连带魏延的深紫衣领都给拽歪了。
露出白色里衣和半截光滑的锁骨。
魏延双目沉沉,他缓缓低头,盯着纪烟雨闯祸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