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建成后的一个月,时逢盛夏,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一应礼节过去,身上已经是疲惫不堪。顶着繁复的头冠与珠宝,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听到外面有聒噪声,问雪前来传话,又一次牵动着她的心。手指上的护甲金光闪闪,一把扯下挡在眼前的一排凤纹金珠流苏。由玫德扶着出去。
王衍安排在府上的高手被诛近半,袁宣峻立在众人间,身上染了血迹。青鸾剑沾染了人血,变得阴森。
南荣曌看到他肩上有伤,还有鲜血勃勃流出:“玫德,去取刀伤药给宣哥。”
袁宣峻素色衣裳被血染得红点斑斑,看到她时,心里生出喜悦,全不顾自己脸色苍白,他唤她道:“阿曌,跟我走。我舍不下你,孩子也舍不下你。”
他记得她嫁给他是,只一件正红衣裙并一盒嫣红胭脂。全没有今日这般美艳夺目,这样的美如嗜血的花盛来了,轻易要了人命。
王衍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听到这番话。疾驰过来到她身侧,握住她的手臂,对着袁宣峻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公主的婚礼。”又看着一旁的护卫与暗卫道:“你们还不拿下,若公主有差池,我要你们的脑袋。”
南荣曌挣脱开她的手,走过去道:“是他们伤了你?”
玫德将药取来。
她心疼的打开,洒在他的伤处。王衍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只觉得又羞又辱:“你们是死的吗,给本驸马拿下这个逆贼,生死不论。”
南荣曌转身看着他,眼里比往日更为阴冷:“魅影何在?”立时,空中降下四个白衣女子。问雪带着几个人跪下。南荣曌幽幽道:“伤了宣哥,这里的侍卫暗卫,一个不留。”
剑招如魅似影,一时众人倒下。剑上的血迹来不及擦掉,四人又消失不见。
王衍被这一暮惊呆,看着眼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女子,寒意四起。
袁宣峻仍旧道:“阿曌,跟我回去好吗。”
南荣曌道:“宣哥,你我夫妻一场。不要为难我,我不会离开的。我此生,都会在这里,离恨天,咱们都回不去了。我早就不止我一个人,我身上背负着千千万万条性命。”
王衍直入受了巨大耻辱一般,抽刀直入袁宣峻的胸前,却被南荣曌挡住。眼看刀要入腹,王衍忙抽开:“你既已嫁他为妻,为何还要嫁给我。”
南荣曌冷笑道:“你若不愿,大可去回禀父皇。问雪,驸马醉了,将他带下去。”
问雪一招拍晕了王衍,将他带下去。
袁宣峻又道:“我自知你不会愿意跟我走,可是我还是想来试一试。你不是这样残忍的人,我知道”
南荣曌苦笑道:“宣哥,不或许该叫你峻哥。轩辕峻,你亦出生皇族,当明白,许多事不是残忍或者是非对错可以解释的。我身上的担子太重,望你理解。”
玫德过来扶她进去,袁宣峻道:“阿曌,皇权富贵对你而言,当真比我们多年感情更重要?比我们的孩子更重要么?”
南荣曌止住脚步,回身看着他道:“宣哥,你既然不愿意随我回朝,为何要来寻我。你不愿意的,为何一定要委屈我愿意?”
袁宣峻沉默一刻道:“阿曌,从前你说的,我都听,什么都顺着你。这一次,你就容许我勉强一次,你就顺着我一回可以么?”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从八年前起,我这个人,这一生,就不能宥于情爱。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包容,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袁宣峻只觉得脚上无力,突然跪下半个膝盖:“那我们的感情,全是假的吗?你对我,也是假的?”
南荣曌再止不住眼泪:“你我情是真的,爱是真的,多年扶持也是真的。可我决定离开是真的,愿你陪伴我一生也是真的。世事如何能用真假对错来表示,并非是非黑即白。我爱你,你轩辕峻仍旧是我此生最爱,可我与你分开,也是必然。二者并无冲突。”
“阿曌,你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什么道理,只是宣哥,你要明白,这世上并不是有情人就定会终成眷属。”她取出一把匕首,往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以血为誓,你我夫妻恩情断,相思绝。此生再无情感纠葛。”
袁宣峻上来扯下一块布条给她缠上手,未等结束。南荣曌就挥开他的手,进屋去了。
问雪来送他离去,远至边关,也未从她的决绝里走出。
这一年年关的风雪,比过往每一年的,都要大。而袁宣峻也无法在参与到这个女子的野心中。
年复一年,月氏并不安稳。在朝廷家国和自己的势力中要维持一种平衡,并不容易。王衍并不计较那年的事情,两人仿佛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平和无波的相敬如宾的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