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陈薇感到有些口渴，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找到水杯。左手撑着床准备起身的时候，刚一动，脑袋传来一阵钝痛。那感觉像是脑子里装了水，一动起来就在里面晃个不停，从前额痛到后脑，再撞回前额。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勉强坐起身来，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一盒止痛片，吃了两片，又猛灌了几口水，靠在床头喘息。

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到了王朝阳的来电。陈薇想了想，给他发了条微信：“不好意思之前睡着了，有什么事吗？”

本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王朝阳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

“薇薇，我哥之前给我发消息说让你通过他的微信好友申请，他说有跟那个案子有关的事要跟你讲。”

“没事，不用了，我不想跟他再扯上关系。”刚开口说话，陈薇就感到胸腔里一阵挤压，忍不住发出急促地咳嗽。

“你怎么了，病了吗？”王朝阳听见陈薇咳嗽，说话声音也十分喑哑，担心她感冒了。

“没有，只是有点睡懵了，刚才喝水呛到了。”用力按着心口，深呼吸两下，陈薇开始发呆。

两个人连着电话互相沉默着，王朝阳找不到话题，但又不想挂电话，有些纠结地挠了挠床。忽然他灵光一闪，开口问陈薇：“薇薇，你刚睡醒，饿不饿？我好饿啊，不如我们去吃烧烤啊，午夜烧烤比平时的格外香哦哈哈哈。”

陈薇想了想，反正也睡不着了，还头疼，不如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跟王朝阳约好在小区门口见面，她起身在家居服外面随便套了件棉袄，穿上鞋就出去了。

王朝阳站在小区门口盯着从陈薇家过来的那条路，昏暗的灯光下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朝这边移动着，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刚走近，陈薇就发现王朝阳一脸傻笑地盯着自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伸手摸了摸头发和脸，偏头问他：“你怎么这个表情，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啊，没有，我想到要吃烧烤了，心情好。”呲了呲牙，王朝阳随口胡扯道。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小区附近的烧烤店，各自点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已经凌晨三点多，这家店的客人仍旧不少，三三两两一桌，大多都是中年男性在一起喝酒聊天，旁边还有一桌三个人在打扑克。

陈薇和王朝阳这样的年轻组合在这里有些突兀，尤其陈薇还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老板过来上菜的时候笑着调侃两人，小夫妻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吃夜宵。陈薇一向懒得说话，并没有出言反驳，王朝阳更是乐得默认，冲老板笑了笑。

挑了一串烤玉米，陈薇低头啃起棒子来。兔牙一下一下地动着，婴儿肥的两颊鼓鼓的，王朝阳眨了眨眼，努力忍住伸手过去摸脸的冲动，自己也拿起一串烤翅中开吃。

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吃着美味的烧烤，陈薇一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王朝阳是个健谈的人，一边吃着一边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陈薇时不时回应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笑一笑。

一段饭吃得两个人都很开心，吃完了照旧在小区里遛弯消食。冬天的凌晨温度很低，呼吸都带着白汽，又被寒冷的风带走。大多数住户都在沉睡之中，偶有几家灯光亮着，或许是通宵打游戏的年轻人，又或许是早起做准备的早餐店老板，也可能是刻苦读书的学生。

陈薇是个很怕冷的人，她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太厚，冻得她的脸有些发麻，鼻尖通红。王朝阳一边走一边看着她，但灯光太暗，并没有发现她很冷。他只是在暗搓搓地琢磨，这时候牵她的手陈薇会不会生气。

当他真的把陈薇小小的手握在掌心的时候，被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

突然被握住手，陈薇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王朝阳。后者使劲攥了攥她的手，将体温传过来，“薇薇，你手好凉，你是不是冷，我送你回去吧。”

“还好，其实也不是太冷，我一直是这样的。不过也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的。”

见陈薇并没有把手抽回去，王朝阳不由有些开心，心满意足地牵着她往她家楼下走。

被王朝阳牵着手，感受着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陈薇有些失神。她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又不想抽回来。陈薇有些轻微的肌肤焦渴症，大概是小时候不能和父母撒娇亲近导致的。跟张颂颂和曹玉洁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去两人身上蹭来蹭去，求个抱抱。

她实实在在是个性格孤僻的人，当年读书的时候，能跟张颂颂和曹玉洁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刚认识的时候两人就喜欢摸摸她的头，或是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做事。当初颂颂离开，自己被杜泽纠缠一番就默许了，多半也有这个因素的影响。

真是好没节操啊，陈薇在心里鄙视自己。

王朝阳并不知道陈薇的内心独白，只是很开心地牵着她往目的地走。到了楼下的时候，他想了想，牵着陈薇一起走进了电梯。

陈薇诧异地看着他，想了想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人看到，爸妈在家里睡着他也不敢进去，也就没说什么。伸手按好了楼层，电梯启动的瞬间，陈薇又感到那种熟悉的眩晕感，身体晃了晃。

察觉到陈薇的踉跄，王朝阳紧张地扶住她的肩膀，“薇薇，你怎么了？”

只有一瞬间的眩晕，陈薇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摇了摇头说：“没事，估计最近有点低血糖。”王朝阳却并不放心，提出周末带她再回医院复查一下。

打开家门的时候，豆豆被惊醒了，疯狂地叫起来，吵醒了陈家父母。陈妈妈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王朝阳，呆了呆，随即喜气洋洋地朝二人笑了笑，又转身进了房间。

但陈薇家的隔音实在太差了，两人在客厅清清楚楚地听见，陈妈妈用兴奋的语气对陈父说：“老头子，薇薇半夜跑出去把小王带回来了！哎哎哎，你干嘛，给我回来睡好！不许去打扰他们！”

安静的客厅里，王朝阳突然轻轻笑出了声，陈薇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前者伸手指了指客厅，陈薇无语地往旁边站了站，给他腾出位置，又在鞋柜里拿出一双陈爸爸的旧拖鞋。

招呼王朝阳在沙发上坐下，陈薇把阳台的门打开，放飞飞和豆豆进来。豆豆对王朝阳有些防备，在茶几旁一脸警惕地望着他，飞飞却已经自来熟地跑到他腿上趴下，开始舔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