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早的缘故,敲了几家医馆大门都没人应,无奈之下只能暂且把夏笙歌背到老果的家中。看上去不大一点的姑娘竟死沉死沉的,作为一个以力气为生的樵夫居然有些吃不消,强咬着牙硬是把她背到了家里,一路上惹了邻里张扬的八卦。
“哟……老果,你拒绝王大妈家的闺女,原来是有心上人啦。”
“我们财村这一年到头可算有一桩喜事了。”
“日子定好了别忘了告诉大伙一声,我们好来帮衬帮衬。”
“瞧那姑娘,长得水水灵灵的,老果真有福气。”
“就是,就是,看那姑娘穿着华丽,肯定是哪家员外爷的千金。”
众人七嘴八舌,老果从耳根子一直红到了脖子,奈何力气全部集中到了后背,已经没了多余的闲气跟乡里街坊解释。
铁幸丧着一张脸,在他眼里这些话长是对老铁无尽的讽刺。“怎么,羡慕还是嫉妒?把这女人送给你们当媳妇要不要啊。”他一发话,一群人像是躲瘟神般悉数散开,对他的行为低声津津议论。
走在前面的铁幸不快的推开破旧的大门,在老果背上的夏笙歌担忧的缩了缩身子,祈祷摇摇欲坠的大门能坚持到进屋。
老果给她放到藤制圈椅上,屋里并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足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穷是穷了些,家里倒是打扫得相当干净。
“姑娘你稍微坐一会儿,我去拿点我自己泡的药酒,对跌打损伤很有效的。这位姑娘你也随便坐。老铁,给他们倒点水去。”老果推了推不情不愿的铁幸,已然露着憨笑亏欠的投向夏笙歌跟月飞儿。
“热的没有,冷的倒是有满满一水井。”铁幸将不高兴全然表现在脸上,既没吃成包子也没吃到馄饨,倒惹了两个讨债的,自己这是遭了什么孽。
“赶紧烧水去,快去。”
由着几万个不愿意,还是得遵了老果的令,毕竟自己在他的屋檐下生活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这一点他有绝对的觉悟。“别推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夏笙歌伸长着脖子,直到两道人影离开了视线,终于露出计谋得逞的诡笑“小样跟我斗,师傅都是我的盘中餐,你算老几,哼哼……这个家未免太穷了吧,连个像样的物件都没有,我还想着能不能混几顿吃的,看样子八成没戏了,哎……”
“恶作剧够了就收手,免得酿错。”
“怎么了?”酿错?能酿什么错,自己又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不过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能出什么错。
“他不是普通人,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平淡的语气跟南宫上祈一模一样,她还不知道需得用夸张的语气表述才能震慑住夏笙歌,如此她才能理解事态的严重性。
听她这么一说,倒格外引起了兴致“不是普通人,那是什么?”
老铁的出现导致月飞儿没有回答。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小壶酒跟一个燃着蓝色火焰的碗。
夏笙歌挽起裤脚,露出淤青一片的小腿,自己装疼也不是没道理的。
老果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蹲下身子将碗里冒着蓝色焰火的液体倒在手心快速贴在淤青的位置,来回搓揉,被踩的地方倒没有被他用力搓的那么疼,夏笙歌实在忍不住这股劲,不断发出如同被宰的猪子的哎哟声。
“姑娘忍忍,药酒就是要用点劲才能渗透到皮肤,达到治淤的效果。”
“你用劲就用劲,也不至于用这么大劲吧,你是想我残废得更快些,还是公报私仇。”夏笙歌好几次想缩回腿,无奈被他死死钳住,什么是自食其果,这就是自食其果。
“他是在给你治伤不是在要你的命,活该。”看她要死要活的惨叫,铁幸的心里可算是好受了些。态度却依旧恶劣,用力搁在桌上的水壶溅出的开水瞬间在月飞儿的手背烫出了数颗红点,转眼红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轻微的细节却被铁幸端如眼里,两道目光碰撞在一起,彼此心照不宣。
“已经好了,姑娘站起来走走,看还有没有不适。”老果将残留在手上的液体在衣服上随意一抹,有些紧张的看着带着怀疑缓缓起身的夏笙歌。
夏笙歌走了几步紧接着又跳了几下,痛过之后居然是格外的轻松“真的不痛了,你这药真神奇。”
抹掉紧张过后的汗水,老果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二位姑娘坐一会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想来有些饿了,我去下点面条。”
“好啊。”
“不用了。”
夏笙歌的不客气对上月飞儿的果断拒绝,这让留客的主人变得些许尴尬。
“慢走,恕不远送,后悔无期,没有再见。”铁幸再次将老果欲开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夏笙歌凶神恶煞的看着一脸漠视的罪人,若不是月飞儿很是时候用禁术封住了嘴,她一定教教他什么是做人的基本礼仪。
“想法一致,正有此意。”月飞儿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夏笙歌,傲然离开。
“老铁,你把人家姑娘伤成这样,腿好还没全好就赶人家走,你真是,真是太过分了。”老果被气得火冒三丈。
“怎么,看上人家了?要不要我替你把她追回来。也不瞧瞧你自己,风往四壁灌雨从瓦缝滴,跟着你喝西北风啊,醒醒吧。有我跟着你一辈子打光棍就知足了吧。”铁幸的心情没有哪一刻有此时的舒畅,此刻觉得天边的乌云也变得格外可爱。拍了拍发着楞老果的肩膀,似在说觉悟吧,哥们,人贵在自知之明。
老果看了眼家徒四壁的屋子,唉声一叹,果断接受铁幸所述的事实,短暂的动心到此为止。
夏笙歌仅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开始还各种胁迫月飞儿,时间一长才明白她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各种讨好求饶,就差给她下跪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带着可怜巴巴的眼神两步一拦三步一挡,一一被这冰美人,不对,冰美鬼忽略,依旧高傲昂首向前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即使只能发出一个唔字,依旧说的不停,如蚊子的声音叫人格外烦躁,眼神一凌解了她的封。
“飞……”夏笙歌吃惊一喜“我能说话了,太好了,谢谢飞儿姐姐,哇……能说话的感觉简直是太幸福了。”
“净魂灵,你能不能把你的嘴闭上个一时半会儿,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你是属鸟的么,再说个不停我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不要怪月飞儿对她发狠,生前的复杂环境给死后的她造就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习惯宁静,习惯安和,讨厌喧嚣,讨厌繁华。
夏笙歌立马捂住嘴不停的点头,这个姐姐不好惹,自己还是乖巧点好。“我再说最后一句,能不能上街买点东西再回去。”说完再次捂住嘴巴。
“走吧。”看着她对自己带着距离的惧怕,月飞儿软下了语气。
见她应允,夏笙歌踏着满足且欢快的步子走在前面,留给月飞儿的背影不禁叫她羡慕,一颦一笑的天真可是她从未触及过的向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