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的身后是一条死胡同,一只冒着酸臭味的小狸猫嘴里叼着一块冻得硬邦邦的肉块,有一块没一块的毛皮炸着毛,一双眼里是害怕也是坚决。
“在爷爷我的地盘抢食物,我看你是活腻了,还不赶紧给我吐出来。”一条瘦骨伶仃的野狗眼冒凶光,垂涎欲滴的紧盯着她嘴上的那块肉,已经记不得是有多久没有尝过荤腥,对肉的欲望变得无穷无尽。
“嘶……”小狸猫的嘴里发出倔强的对峙,虚弱的身子让她不得不做悬殊的争夺。她的凶狠在对面这条野狗的眼里只是显得过分的可爱,并没有一点唬吓之意。看着野狗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即使是走投无路仍旧强撑着最后的倔强。
无效的挣扎最终还是放下了嘴里的冻肉,无援把自己缩到墙角。野狗也不管冰冷,囫囵一口就吞了下去,满足的嘴脸似乎对小狸猫的态度不算满意,伸出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脑袋,戏弄的笑声一缕缕在小巷子里回荡,一滴温热的红色液体滑到眼睛,腥辛辣的刺痛让小狸猫不得不闭上眼睛。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反抗的后果只会让身上的伤痛来得更多。
身体感受到的拳头停了下来,呜呜的垂鸣从耳边越来越远,一只温暖的手触上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又很是留恋这样的温度,忍着痛喏喏蹭着热度。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话中透出的疲惫又像是陌生。
一张丝帕温柔的擦着她的眼睛,周围似乎并没有那般严冷,原来最温暖的地方不是有碳火,而是一个拥有温度的怀抱。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拱了拱,许久都未睡上踏实的觉,这一刻睡得各位憨甜。
大雪的天气使得客栈相当冷清,不仅跑腿的小二打着旽,连着掌柜也是昏昏欲睡。一阵带着酸臭的味道钻到了他们的鼻子,狭小的空间让这种味道绵延盘旋。小二立马睁开眼,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叫花子这么没眼力见,凶巴巴的眼睛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乞丐,倒是看到穿着黑色绸缎,精致的模样透着器宇轩昂的男子,发出臭味的正是他怀里抱着的小狸猫。
“公子可是要住店?”小二捂着鼻子,隔得他好远,喜欢宠物无可厚非,只是他的宠物看样子半死不活,闻着比较新鲜的臭味也不知是从哪个垃圾堆拾来的,不过作为一个还算善良的好心人,他表示值得敬佩。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他转变态度的不过是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
“给我一间上房,准备一斤熟牛肉,一斤生牛肉,一壶白开水,另外再给我准备一盆温水跟两盆碳火。”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小二只能尖着耳朵方能听清他的话。
或许是怕惊了怀里的小家伙,连着上楼也是尽量减轻脚步的震动。
小二很快把他吩咐的所有准备妥当。“公子,再有什么吩咐你叫我,我就在楼下。”
“嗯,谢谢!”见了小二将门牢牢合严,才小心的唤醒怀里的毛团。“晴天,晴天,醒醒。”
这好像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小狸猫一下从他怀里醒来,瞳孔倒影的脸她并不认识,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方才的信任变成了怀里的极力挣扎。
“别动,别动,你身上这么多伤,别扯疼了。”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放手似又怕她消失,不放手又怕弄疼了她。挣扎变得越来越猛,即使身体疼的不像话,小狸猫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玄沐,玄沐啊。”他还是将她放开,看着晴天躲在柜子的一角,新长起来坑坑洼洼的绒毛再度炸起,龇着牙尽量显露凶狠,只是眼里的害怕早就出卖了她的柔弱。当听到他是玄沐时才放下了佯装的凶狠。
玄沐试探着向她走近。原来他闭关半月之后回到乐乐乡,却发现被他从狼嘴之下救回的小狸猫被他们给祸了,一时大发雷霆,责怪屈獒保护不力,同时也将所有施过罪恶之抓的妖兽一顿惩戒。都说猫有九命,他不相信晴天会这么没用以至轻易死去,所以他坚定着内心的信念,方圆数百里的山上地里城镇翻了个彻底的底朝天,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座小镇子找到了她。
“晴天,我们洗个澡好不好,你看你毛都快打结了,我们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过来洗澡好吗。”玄沐轻和着温柔,小心的伸出手,试着靠近她的脑袋。
晴天稍许动了下身子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过往的经历叫她后怕。
“不洗也没关系,那我们先吃点东西。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生的还是熟的,各叫了一盘,要不要尝尝?”他像哄小孩一般循循诱导,只希望能将她过往的阴影尽量减轻。
晴天确实很饿,她已经五六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食物了,闻着肉香放弃了矜持,几步跳上了桌子也不管是生是熟大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嚼着,几次差点噎着。
“慢些吃,不够我让小二在送些上来。”轻轻的抚着瘦骨嶙峋的后背,自责又加重了几分。倒上一杯清水吹到适口的温热,放到一丝不苟吃着肉的晴天嘴边。“喝口水,小心噎着。”
晴天抬头短暂看了他一眼,把脸埋到了水杯,再一抬起是一脸的水渍。
玄沐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打算替她拭水的手停在了中途,他还是担心她对自己的排斥。
“喵……”玄沐愣神的同时,手上感受到潮湿,晴天将自己的小脸全部埋到了他的掌心,这算是接受他了吧。玄沐激动的把晴天高高举起,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互相蹭着,信任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互相愿意舍出真心,所有的隔阂都会迎刃而解。
“我们洗澡好不好?”
“喵……”
恰到好处的水温浸泡着身体,这种舒适是晴天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闭上眼睛享受温热,偶尔触碰的疼痛让身体自然的后缩,只听到玄沐隔三差五的对不起。暖暖的温度叫晴天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太大的动作惹得玄沐一身脏水。
“你个小家伙,故意的吧。”玄沐假装生气,双掌捧上水淋上她的脑袋,也不知晴天是故意还是无意猛的甩动身子,铺天盖地的水再度淋湿了他一身。捉弄欲爆棚的玄沐直接拍打着水,如暴雨般的水滴打在晴天身上,她喵了一声,四只爪子胡乱的在水里扑腾,一时水珠漫天,把动物淘气的天性全部解放。
满满一盆水在他们嬉闹下一滴未剩,玄沐先将晴天的身子擦干,这身凹凸不平的毛发实在是压制她的颜值,一个狠心给她剃了个光身子,细心又揪心的清理着新伤旧伤的脏泥,晴天依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唤,她的倔强和隐忍怎能不叫人为之心疼。
撒在伤口的药末让火辣辣的疼痛得到缓解,晴天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玄沐会心一笑,敞开自己的怀抱让她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