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叫夏笙歌忍不住打开眼睛,凉嗖嗖的寒意让她裹紧了身上的薄裳,一群穿做朴素的村民围着他指指点点,交头嘶语着什么。原来昨天晚上她跟小人聊着聊着居然睡着了,以天为被地为床,还别说,比那高床软枕睡得都要踏实。
“你们干嘛。”夏笙歌很不喜欢他们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咧咧的站了起来,拍掉身上多余的灰尘和杂草。
一个小老头在村民怨恨的眼神中向她发出疑问。“你是人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夏笙歌发出一丝好笑。“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了?”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夏笙歌很是不爽他们地头蛇的态度,言语上多了生硬。
这群人的脸色突然有了转变,表面的质朴突然变成了暴戾,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姐姐快走,他们惹不得。”耳边飘来小人的提醒,夏笙歌这才意识到他们身上有着凶魂的气息。起床气瞬间清醒,立马收起了日常的挑衅和不服输。“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刚才是我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昨天不小心迷路到此,又饿又困才睡倒在了这儿,要是打扰到各位,我立马就走,别生气,别生气。”夏笙歌观察了地形,向着无人的方向边说边倒退着走,直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撒腿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反正她觉得已经远离了危险,双手扶着大腿,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这下,更是把甩下自己的漠兮恨得牙痒痒。双眼望天,是一筹莫展:这是什么鬼地方。
晴天不在,换做小人住进了小鹿发簪。“不要停,他们会很快追上来的,这群人的仇恨心很重,你出言冒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夏笙歌气得快要把脚下的地踏出一个洞,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他们先惹了自己,自己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是该怪这张该死的嘴还是怪那群人太过小心眼。不过对于小人的话她倒是深信不疑,毕竟事关性命,哪能多做犹豫,迈开双腿急急逃路。“我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也不见哪个字是有得罪的意思。”
“有些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没什么,但他们跟我一样是受了诅咒的人,说起来和我多少有些渊源。”
“我生活在一个叫凤鸣村的小村庄,本来那里是一个风情怡然,民风普雅的地方,只是有一年一个远来的和尚说我们村的龙气被人动了,需要改气换脉,你也知道百姓向来崇尚鬼神,为此,大家不惜花重金请和尚做法,只是做法要是有用也就罢了,没想到的是和尚心怀不轨,本来安好的村民在他做法之后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来和睦的邻里变成了分外眼红的仇人,吵吵闹闹算好的,重则大打出手甚至致人暴毙,一个和祥的村庄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恐怖之地,和尚花言巧语,说是复原的龙气为偿还村民的善心,为免前世罪孽深重之人侵染原本纯洁的宝地,死去的这些人是给自己积累福报,也是避免来世受七情六欲的人世疾苦。大家被他蒙蔽着心智,将我们埋到这个所谓的风水宝地。”
“我们无法逃出那个地方,所以根本就做不到投胎转世,只能成为荒郊野外的野鬼。不仅如此,就连死后也是终日不眠不休的厮杀,直到二十多年前,一个身穿绿衣的修士将我们从整日的炼狱里拯救了出来。”
绿衣?二十年前?夏笙歌不由得想到了梦里的那个人。“那你可记得他的长相,是不是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很温暖很好看的样子。”
小人沉默了一会儿,连着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要不是大家断断续续的将过往的记忆拼凑出来,哪还能记得生前的种种。“不记得了,不过他的眼角好像有一颗痣。”
夏笙歌一向对于细节没太过注意,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她笃定就是南宫上祈的父亲南宫印。”那之后呢?”
“他看出我们受控,于是做法救了我们,待大家清醒之后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他,只是等他再回来之时却是愁眉紧锁。和尚所谓的龙气是掩盖幽冥鬼气灵泉的阵眼,却被他自私的纳为己用,导致外泄的鬼气使村民性情突变。而把我们埋在这个地方是为了防止鬼气引起修灵之人的注意,做的结界。灵眼被破鬼气泄露,但凡住在那里的百姓生生世世只能受暴躁的驱使,直到终其一生。”
众所周知的和尚是以慈悲为怀,这样的和尚也真是坏的很。夏笙歌为所有或是活着或是死去的人感到不平,也怪自己没本事,不然一定会救大家于水火,这样一想,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南宫上祈浅笑的容颜,一时间又浅尝了失意,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句话真正是错误的,应该是好看的人翻脸比翻书快,性格阴晴不定,就连这天气的无常也是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丝毫不客气的砸上了夏笙歌的脑袋。这前无村后无店,一眼望去都是一片黄中带绿的草地,连个避雨的山洞都没有,看来还是西南地域适合她。
“他们是不是没跟来了。”顷刻间大雨就将她浑身上下打湿了透,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执着也是普通老百姓,就不信这泼瓢大雨还阻止不了他们。
“嗯,听他们的脚步,应该是折返了。这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我要是记得没错,前面走个半柱香时间,那里有个小镇,可以休息一下在赶路。”
夏笙歌晃了脑袋,按理说她的六感不可能不如这小人,为什么自己对周围竟没有了感觉,这个征兆似乎有些诡异,身体抖了两下,也不知是因为大雨滴下的冷,还是自心底发出的寒意。
“小人,你有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可以让我咻的一下从这儿去江州?”夏笙歌可不想在其他地方做耽搁,陌生的环境从来都给不了安全感。
“我有听说过一个法子,但从来没试过,不知道可不可行。”做鬼时间长了,总要找些乐子,虽然他一直处在昏昏睡睡的状态,但对每个伙伴研究的法术尽数了解,不过因为所困之地较小,有没有效,或是效果多大都无法求证。
死马当活马医,夏笙歌愿意当这个小白鼠。“不用说,直接做,我相信你。”
“好吧。”无奈之中透着诸多的不确定,小人晃悠悠的从发簪中飘了出来。看着雨水穿过自己的身体打在地上,脸上挂上了悲切。
夏笙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一心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鬼地方,尽快回到到江州。“需要我做什么?”
小人人是小,做鬼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来来往往经过的路人,也是知道如何掩藏心思。“我试试,看能不能召唤出马来。”
小人调节了呼吸,双手在空气中画来画去,之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洞,夏笙歌全神贯注的看着从这洞中慢慢爬出的东西,期待的一颗心噗噗的跳的格外激动,只是这份激动并没有维持太久,她的心连同身体被大雨倒灌了满堂。
这是什么玩意?比起北殷笺炼的妖兽还要难看。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长了个脑袋的胖胖四脚香炉。圆鼓鼓的没有那四条腿倒是可以当做球来玩玩。
“这……它怎么带我走?”
小人尴尬的笑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只见那有头的香炉将脑袋缩到了肚子,成了个实实在在的香炉。
“上来,告诉我你要去哪儿。”香炉口气还挺大的,看来对于夏笙歌的质疑很是不满。
已经由不得她做选择,带着不太确定爬了进去,弱弱的说出目的地: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