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的马车风驰电掣,上午从离院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就落到了夏笙歌遇见小人的地方,这一次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严寒之外的酷阴气息,在岌岌可危的结界中奋力外撞。
庞离将手埋入结界,只听到噗呲的脆声,再一见溶到结界中的一小半手臂正被微亮的闪电包围着,一股烧焦的肉味扑到了每个人都鼻子。
“师傅,快把手拿出来。”夏笙歌一时情急,把上了他的手臂。这种情急不仅仅是自己对他的关心,还有站在一旁紧紧拽着衣角,深切关切注视着庞离一举一动的乔子雁。
庞离嘴角邪魅上扬。“这种小阵法就想伤了我?我这鬼王岂不是沽名钓誉。”
只见庞离的五根手指头相继闪出暗绿的火苗。随后兴奋脱离他的指尖,朝着村子深处流窜。随后才收回了手。整个小臂已经是漆黑了一片。乔子雁强忍着欲流眼泪的冲动,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抬起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用绣帕包住发黑的手臂。夏笙歌认得那条手帕,正是在离院,乔子雁还未绣成的并蒂莲。
庞离见乔子雁打好最后一道结,快速的收回了手臂,淡淡的一句谢谢,把他们之间蠢蠢欲动的感情再次拉远。
南宫上祈见庞离略微的点了头,第一个跨进了步子,南宫印自然走在了最后。
夏笙歌附在乔子雁耳边小声的说道。“有危险你就紧跟着师傅,别管我们。”
乔子雁当然知道她话里的含义,虽然是在点头,心中的苦涩却是挥之不去。
“这雾气怎么越来越重了。”夏笙歌嘀咕着。结界里外的对比是天差地别,外面一眼望去是无边的开阔,就连村子也是隐约可见,这才走了不到半柱香时间,看什么都是迷迷糊糊,仿佛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辛俾应该就在里面,这是他的障眼法。”走在最前的南宫上祈能感受到那股沉闷的鬼气。他的话说了一半,这障眼法并不是辛俾亲手所设,出自谁手,他和庞离还有南宫印比谁都清楚。
夏笙歌头上的木簪突然落在了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庞离已经握在了手上。“傻徒弟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将你的浑浊之气驱散,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好好待在里面。”在他手中扭来动去的木簪一下安静了下来。夏笙歌伸手打算夺回来,被眼疾手快的庞离收到了袖子里头。“鬼灵越是靠近出生之地,鬼气越重,越显得亢奋,虽然你有净化之力,但他是厉鬼凶灵,你的灵力还不足以压制住他。”
悻悻然的收回手,师傅鄙视徒弟之路,从未停止而且还是不断超越。
朦朦胧胧的感受到是过了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厚重的雾气渐渐有了消散,视野得了宽阔,对未卜的前路也跟着有了准备。视线勉强可以看见两三百米处立着的一块大石,半眯着眼可以明显看到刻着凤鸣村三个大字,村口的周围像是栽了许多一米多高,大小不一的树木,只是树冠的形状太过奇怪,很少见到只有一两个分叉的树丫,或是单一的树干。待走近一看,这哪是什么树啊,分明是一群垂着的双手拿着柴刀或是石头,要么是抗在肩上锄头、耙子的村民,他们红着双眼,对一群不速之客是面红耳赤。
“他们的眼神好奇怪。”抱抱歪着脑袋,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些村民像木偶似的被人提着线操控着。
南宫上祈在这些人眼里除了看到憎恨和杀戮,还有不安和恐惧。
“缺了一魂,不奇怪才怪。”辛俾的狠庞离自叹不如。
南宫印面具下的脸沉得很难看,如果真如庞离所料是她,他该怎么做。
“他们来了。”
一群村民吱吱哇哇的冲了过来,南宫上祈话音一落,所有村民齐刷刷的定在了原地。庞离拍拍手,指尖挥出一道光,落在每个人的左肩,通红的眼睛变成了灰色,木讷的向着各自家门的方向,机械的行走。
夏笙歌刚刚做好了跟他们一决高下的准备,连着庞离的招式都没看清,准备的招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师傅,你好歹也让我展现下这段时间修来的成果吧。”嘴上说着不高兴,心里却是落下了大石头。
“放心吧,有得你一展身手的机会。”庞离走在南宫上祈的前面,与幽冥之人打交道,他可不能让他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些村民只是傀儡,辛俾诡计诸多,歌儿还是小心些。”南宫上祈悄悄地握了下夏笙歌的手,某人是心花路放恨不得放声尖叫。娇羞着一张脸,第一次有了乖巧的姿态和少有的娇羞。
村子很是干净,连一片落叶和多余的灰尘也不曾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前收拾的井井有条,说不上哪里不对,却又处处透着不对。
“小心些。”南宫印在后面提醒着,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这跟他初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祈,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大家暂做休顿。”整个村子的雾气虽然比外面淡上许多,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应该小心,敌在暗我在明,他们的一举一动或许已经落入了辛俾的眼中,安全的地方怕是很难找到,现在的他们得尽快寻个安顿的地方以便从长计议。
一团绿色的小点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在庞离面前忽上忽下的跳跃着,末了,停在半空最后钻到了他的指尖。“跟我来。”
在庞离的带领下,左拐右拐上坡下坎往前后退,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观音庙,上面的蜘蛛网结得是一层又一层,跟村里的干净截然不同。
“看来他们也有死角,进去看看。”看着这座残破的观音庙,庞离发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率先踏了进去,随处可遇的凌乱蜘蛛网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南宫上祈见着一个个进去,始终没有勇气迈开双脚。
“上祈哥哥走啊。”夏笙歌转头看他纹丝不动,主动牵上他的手,冬天的冷在他手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南宫上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冷。我们进去吧。”
残破的大门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轰然合上。观音庙的颓败比他们在外面见得的更加难堪。堆了一地的腐叶发着阵阵恶臭,虽然已是深冬,这股味道依旧浓郁,丛生的杂草从外面延伸到了观音像,将左右的童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祭拜的香鼎倒扣在地上,横梁上的柱子歪歪斜斜,似乎下一秒就会砸落下来。
晴天在四周做了仔细的查看。“除了这座观音庙,其他地方都有鬼气的侵蚀,未免也太奇怪了?”
“虽然衰败,怎么说也是观音庙,就算是鬼王也不能越矩。”南宫印看着蒙上厚重灰尘的观音,抚出袖摆,一股柔和的微风将上面的尘埃悉数吹尽,观音那张和蔼的笑容再度浮现。
南宫上祈意念一动,地上的一片杂草瞬间清理得干干净净,同时一张桌子跟几张凳子有序的摆了出来。“阿离,稍后你跟我出去看看。师傅,这里就交给你了,他们……麻烦你多照顾一下。”
庞离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父子之间这么客气他还是头一次见,又想到他们的身份在场的除了当事人和自己谁都不知,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差点哽住。“你们师徒二人说话是不是太生分了点些,学学我跟傻徒弟,怼怼更有趣。”
夏笙歌看了他一眼,轻蔑的吐了句。“你以为一个个的都像你,做师傅做得为老不尊。”
“哟,还真别说,拜师学艺的徒弟能做到目无尊长你也是前无古人。”庞离哼了一声,比起传授修为果然还是吐槽徒弟来得更加痛快。
“还是我一人去吧,这地方怎么说我也是来过一次,比你们熟。”南宫印对双双之间的情感看得很是透彻,年轻人的感情需要升华,自己去最为合适不过。
“我跟上祈哥哥陪你去吧。”夏笙歌的笑里带着狡猾,抬起的目光转向乔子雁。
南宫上祈倒是第一时间领会了她的意思,不假思索赞同了她的意见。
抱抱这家伙也是突然开了窍。“我跟晴天会好好看着胖哥哥和子雁姐姐的,姐姐你就放心去吧。”
既然无后顾之忧,就算前面是豺狼虎豹,她夏笙歌绝不退缩半步,更何况还有两大避风港更是不用担心。一左一右的挽着南宫上祈和南宫印毫不畏惧的向着未知的方向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