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行动,北殷朚阡东陵臻各自带了四个心腹,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移动到南宫擎身上,本是他的地盘,却是孤身一人,这家伙葫芦里该是卖的什么药。不过,当下也没有时间多想,若是多留人皇一刻,那他们的危险就增加了一分。两人同时勾勾手指,他们的心腹毫不犹豫的踏着脚下的野草无畏惧之色直接刺向人皇和左左右右。
“小小杂碎,我一人足矣。”左左和右右从小一起长大并习武,两人的感情比手足还亲,更何况是人皇的左膀右臂,就连皇子皇孙见了他们也是客客气气,对江湖或是朝堂上的卑劣之争向来嗤之以鼻,心气之高可想而知。右右又伤于他们之手,哪怕是人皇叫他手软,怕是也不见得会心慈。
话还没说完,手上已经有了动作。长剑化成的无数幻剑止住了四红四紫再向前的行动。
“保护好人皇和自己。”话说完,整个人已经腾了出去,落在已经冲破幻剑的他们面前。
红衣四人的周身盘旋着无数的蝴蝶,若是细心发现,在蝴蝶的尾端有着一颗如米粒大小的蛹虫轻轻蠕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出。
左左动作凶煞却也是相当灵巧,他们的步步逼退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是驭妖的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居然从身体里分离出一只妖兽,八人,四兽,还有无数等待时机的蛊虫,左左再怎么厉害,也是敌众我寡之态,虽利于不败之地,却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我去帮左左。”右右看着左左被困,心里染上了着急。他们什么时候有这般难堪过。
本来盘膝调息的他身子刚动,就被人皇给喝退。“现在的你去只会让左左分心,倒不如好生养一养,你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已经靠近我们了吗?”
右右眼神一动,方才将所有心绪都注意到左左方向,这一回神,才发现他们早就被别的东西盯上。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听从人皇的养一养,指尖聚气,打算强迫封上自己的七感。
“右右,你这般不惜命,对得起左左的拼死一搏么。”人皇看着他打算落下的手指,冰凉的眼神直射北殷朚阡。“孤是人皇不假,好歹年轻时也在江湖上行走过数年。你们以前不是总叫孤露两手吗,孤也想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当年的一丝风采。”
人皇缓缓的抬起一只手,猛的冲过来一只野猪妖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被震的翻仰了过去,在地上打了一连串的滚才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目光昏眩左右摇晃着小心翼翼再次靠近人皇和右右。一只同十来岁孩童大小的猴妖坐在一头象妖背上,象妖并没有因为体型的庞大而笨重,每踏出一步就像是踩在云朵上的轻飘。它们见野猪妖受挫,并没有贸然往前,像是在等待野猪兽的第二次攻击或是等着它败下阵后的补位。
野猪兽吃了一亏,再靠近方才受挫的位置,大力的摆动着肥硕的猪躯,一根根如针的老毛密密麻麻的扎了过来,人皇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扇子,扇子在他手掌上几经翻动,打开的扇面悬起半空快速飞转,毛针叮叮当当的打上扇面,片刻之间地面上扎满了野猪的黑毛。
野猪见拦着他的那道隐墙已经消失,嘴里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头朝向人皇,尖厉的长牙将两边的野草划出长长的痕迹。
依旧盘旋在半空的扇子一变,变成了一把玄黑的铁伞,飞转着刚好落到人皇的手中。扇柄轻轻一扭,如姆子大小的铁锥冷漠的朝着野猪铺天盖地的赴去,这野猪不愧是炼化的妖兽,智商不是普通的野猪能相提并论,铁锥射过他的速度很快,野猪妖的动作却是比铁锥更快,竟然一一躲了过去,人皇若是没看错,那张猪脸竟然露出了一丝轻蔑。
“你这小娃娃倒是也有点本事,比起北殷堂来也是厉害那么一筹。只不过心术不正误入歧途,看来孤是留不得你了。”
虽然他的称赞让人很不舒服,不过也算是对北殷朚阡的肯定,在心里油然起了一股小得意。在下一秒他的小得意浑然崩塌,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他的野猪兽已经倒在了那柄伞下,那柄伞里装满了野猪的兽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些血居然被伞给吸收殆尽。这伞到底是什么妖器,竟这般诡异,他可是闻所未闻。
东陵臻和南宫擎的吃惊并不亚于北殷朚阡,一个带着后怕,欲打算召回已经送出去的蛊虫,一个是暗自庆幸,自己的阴谋被他早一刻端详。
“你,你就是当年的铁血阎罗……”东陵臻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得过于明显。
“铁血阎罗。”北殷朚阡重复着这四个字,他有听北殷堂提起,在当年这个人跟南宫符九并称两大活煞,一个手段阴狠,一个冷面弑杀,令江湖上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闻风丧胆,而铁血阎罗最为狠毒的地方并不在于弑杀,而是但凡他觉得是错的,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传说他的武器正是一把吞血噬魂的伞,每杀一人他们的血就会被困在伞中的魂魄吸食,再添新的鬼灵,而这些魂魄将永生永世活在伞中,既无法逃脱也无法超生,并且以奴仆的姿态替他挡去所有险恶。因此流传着一句话:铁伞收魂,阎罗判命,铁伞阎罗,绝命休魂。只是到后来,他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江湖中再也没有了他的传闻。没想到,再现,他既然摇身变成了让所有人仰望的人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孤这个名号,也真是苦了你们了。”那些过往的从前,人皇已经化成历史。只不过历史永远是存在在新事物上的载体,即使他刻意将过去的种种焚化,可依旧无法被时间的长河掩盖,他知,却也是做了番无用的自欺欺人。
“人皇,小心。”右右还是来迟了一步,在人皇沉寂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一粒豌豆大小的黑虫从他脖子的动脉钻了进去,只差一毫,右右就抓住了埋进去的尾巴。人皇捂住脖子,喉头一甜,一口血已经吐了出来,黑色的血渍泛着重重的酸味,就像是放置了数月的馊菜。人皇并未所动,对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了然于胸,他在等,等背后的鱼儿,他也在等,等最后到底是自己死还是他对方亡的结果。
右右本想扶着人皇,却被他出手制止。
“孤正愁找不到分筋散的药引,原来是你的蛊虫,你背后的主子看来没少花功夫拉拢你们。也罢也罢……左左,回来吧。我们输了。”一句我们输了,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他可是高高早上的王啊,这般轻易认输,该不会起了其他计划。
左左在酣战中,以一敌众,长时间下来也还是吃不消。听了人皇的话,稍显迟疑,却还是立马抽身回到他们身边。毕竟,论起战斗力,只有他一人尚且无损。
妖兽,蛊虫瞬息将他们包围得严丝合缝,怕是连多余的蚂蚁都很难向他们接近。三人不疾不徐的靠近了过来,对于这场战斗胜利的喜悦溢于言表。
“擎伯伯,方才见你迟迟未动手,这会儿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都说这南宫擎怕老婆,看来他不仅是怕老婆还怕死,也不知这样一个懦弱的人物是如何教导出沉稳睿智的南宫上虞来的。看得出来,北殷朚阡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尊重。
事已至此,南宫擎也算是对人皇的盘算尽到了最后的张驰,“人皇,对不起了。”一句对不起没有任何情感,更多的像是完成一种使命。
“我看你们谁敢。”左左怒瞪着双目,誓死保护人皇安危是他今生不变的责任。
人皇拉退左左,信步向前往他们拉进距离。“既然大限将至,孤只想知道,你们背后的主儿到底是谁。”
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傻到倾囊坦白。
“要你命的太多,无须知道那么多究竟,人皇,做个糊涂鬼比明白鬼要轻松的多。”东陵臻对他是尊敬的,他不仅是前辈,还是人皇,起码在他死之前给他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