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花样拦着正扛着百晓上楼的夏笙歌,满脸迷惑。“姐姐,那人可是你的侄儿。”手指的方向正是满头汗意的小二。
被惊到的夏笙歌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所指之人心中起的大石头立马放了下来。“一惊一乍,你是想吓死我啊。”
小二被那股冷清的眼神吓了哆嗦,在掌柜的怂恿下,哆哆嗦嗦的扒着桌子站了起来。“姑……姑娘,这些东西……”面露着难色指着满地的狼藉,爱财又惜命,真是两手都不可放松。
黄灿灿的一锭金子哐当一下钉在小二的脚边,只差那么一毫,就落在了他的脚背。背后的衣裳一下子湿了个透。
“小本生意不容易,就当是我们的补偿。”抬了两步台阶,顿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给我准备一大桶水,另外做些好吃的小菜送上来,银子后面我会再补上。”
小二不停的点着头,冒着眼泪花花的双眼全是感激。这么厉害的人物不为难他也就罢了,还如此客气,徒然上升的好感急剧增加,一双腿蹭蹭的跑的飞快。
夏笙歌将这张满是陌生的身体安置在床上,给自己灌上好久未成喝过的浓茶,希望混沌的脑袋能够有片刻的时间让自己理清该有的来龙去脉。先是南宫上祈,庞离,再是南宫上渡,之后花样,最后二哥闻骁,这一切到底是上天安排的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每深思一寸情绪并多一分焦虑。
“姐姐,你在想什么?”花样小心的问到,对她和南宫上祈之间的感情纠葛一知半解,却凭着这一知半解悟出了爱与恨互相折磨的难堪。
夏笙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各种事情打扰着,竟忘了花样这个大活人同南宫上渡纠葛的目的。“你不好好在荒莽山待着,入世做什么?这南宫上渡是哪儿得罪了你?需不需要我替你出个头?”
花样连忙摆手,对她所谓的出手可不敢苟同。“姐姐不要乱猜了,我跟他没什么的,就是之前有点小误会,解释解释就行了。”
后知后觉之后像是看透了什么,幡然醒悟了过来。“该不会南宫上渡对你做了……那小子,走,我带你去跟他理论理论,做人可不能是他这样,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别,别……姐姐……”花样慌里慌张的拉住装腔作势起身的夏笙歌,本来的穷追不舍,这会儿倒变得拘谨起来,呼之欲出的小心思临近戳穿,反而忐忐忑忑。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狐狸般的笑容让花样突然醒悟了方才起身的假意动作,只不过为时稍微晚矣。
花样给自己倒了杯苦茶,转动了几圈杯子,算是做了最后的决心,仰头一喝而后抹掉嘴边的留渍,开启了上下唇瓣。
“姐姐应该记得当年你重伤后,村长伯伯带着你回荒莽山吧。”
夏笙歌点点头,过去的记忆依旧崭新如昨日,每每回想总是有着针扎的疼痛,痛得久了也就变得麻木,心里起了片刻的涟漪转瞬淡化无影。
“当时你昏睡了好几个月,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可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村长伯伯说,你这是情毒根深,被其霍智,要想治本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就想到了找哥哥,问问他,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偷偷下山,去到了南宫。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上天故意安排了这场孽缘,在来的路上遇到了驭妖族北殷一脉,本来想着快些跑的,可谁知心里突然一慌,就被北殷的人给发现了,若不是南宫上渡出现及时,我这条小命当时就会给玩完。从他救下我的那一刻就明白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北殷的人,爹娘常说救命之恩应涌泉相报,我见他一人孤身上路担心因我而被报复,又加上他是南宫门人,我跟着他一来可以报恩,二来也可以旁敲侧击打探你和哥哥之间究竟存在的何种误会。”
醉翁之意到底在什么,也是过分明显了。南宫上渡冲动蛮横少根弦是事实,却也不能因为性格而忽略他气度不俗,容貌俊逸的事实。要说能抵御南宫男儿美色的女子,怕是这个世间揪不出百个,毕竟什么样的型都不缺,总有一款是心目中的最佳郎配。
“那你可查出了究竟。”
花样挠着脑袋,双眼之中透露着精明,脸上却是诚恳的憨厚。
不论是事关紧要还是无足轻重,恐怕都比不上食色性也。这道理夏笙歌比谁都懂。不过看这样子,花样应该没有等到南宫上渡的回应,或者说是接受更为恰当。
“那你这些年都没回荒莽山,一直跟着他?”
花样脸色一红,轻轻的点了下头。又是一个为爱不顾一切的傻丫头啊。
“傻姑娘,你这样耗着不累吗?”夏笙歌如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不知是花样的幸,还是自己的幸,一个等待没有爱通知的结果,一个有爱的答案却是没有爱的未来,这对心怀爱情的女孩来说,无论是哪一个因果,都是感情折磨的杀手。终有一日遍体鳞伤,直到生命的枯竭。“这么多年都换不来你对他死缠烂打的回应,这样的你,这样的爱,对谁都是自私的击溃。”
花样的脸色恢复如常,她已经长大,明白夏笙歌话里的意思,作为深陷感情漩涡的过来人,或许直到今日她都未曾从伤害中走出来,只是情感尤其是爱情,谁能说散就散,说了就了。更何况她们都属于同类人对认定的感情认定的人至死不渝,天荒地老。“姐姐,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应该了解爱上一个人不是说放手就能放得下的。南宫上渡或许在你们在所有人眼里算不上一个好人,当然,在我看到他的那一面,他也确实不是好人,但也并不坏。如同你说的,我死缠烂打这么些年,他始终对我是言辞的拒绝,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明白他要的是什么。刚开始的那些年,他想要南宫家主之位,从刚开始的郁郁寡欢到某一天突然想通,提上一把剑,带上行囊,游走江湖。看着他将一个又一个鬼灵或是收入麾下或是灰飞烟灭,看着他出入烟花巷柳纸醉金迷,看着他杀恶除害,施银救饥,跟着他走得的这一路有笑有泪有痛有喜,这或许就是村长伯伯说的人间百态,所尝才可知何为酸甜苦辣。”
“有时候我也在想,他是人,我是妖,到几十年后的某一刻他总会需要我,那时候我会陪着他老去,做他黄昏的老伴。我并不要求这样的时日有多长,够我余生回味足矣。”
爱一个人需要如此卑微吗?夏笙歌不愿看着花样自我践踏。
花样沉浸在自我感情的复杂当中,一把被头上冒着青烟的夏笙歌几步一拉,一扇大门悲催的被她一脚分成了两半。
还没意识到危险的南宫上渡此时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任由着夏笙歌揪着领子,依旧无动于衷。
花样闻着满屋子的酒味,嘴巴一撇。“这货不能喝酒,一滴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