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灵州才照例过完祈祀节，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不想城外忽而战鼓齐鸣！人们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接着上万士兵出城迎敌！

然而，经了秦州一事，蛮族联盟竟然还未解散，各部落人数加起来有十余万人，誓要拿下灵州！

而灵州守卫者不过两万，加上周荨带来的士兵也不过七万，外头那平坦大地尽是蛮族骑兵的天下，再加上敌众我寡，对垒之下节节败退！

周荨一声令下，果断关上城门只守不攻。

并按之前张茵交代的，派出斥候分三路赶往风城，然而三天过去，却毫无消息！

难不成，三路斥候都被阻截了不成？

“再守两日！若再不来……”

其实周荨已经按张茵吩咐守了三天。

可奈何斥候并没有按计划的速度传达消息。

三日虽过，周荨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此次蛮族来的突然，城中百姓尚未完全撤离，大家都想着多带些东西，一车又一车的拖出去，速度就慢了。

可如果不带这些东西，百姓逃出去也得饿死。

周荨如何忍心？

可，将军说要撤退，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再守两日！派一些人去帮百姓把东西都搬空，若再不来，我们就随百姓一起撤退！到时候留座空城给她们拿！”

将军！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原谅我这次的自作主张吧！

两日？如今城中仅剩四万多士兵了，足足牺牲了三万人！而蛮族那边却没什么损失！周荨心里也没底，若是那边再出神兵，两日说不定都守不住！

蛮族的战车上，娜尔诺敏和白袍男子正站在上面，远远观望着灵州的城门。

“三天了。”娜尔诺敏道。“太南国人可真是顽固啊。”

白袍男子表情有些松动。

“陈玉颜，这样当真能拿下？”

“只要风城大军不来，这座城就是我们的。”陈玉颜一身白衣，与周身战火格格不入，表情和眼神都冷冷淡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早已派人在灵州附近阻截，一有可疑的人，格杀勿论。

没有人能够出去报信。

然而他不知，一路斥候随着百姓向后撤出灵州，再伪装成商人绕道去了伏羲城，一路疾驰赶路，最终在第三天将消息送给了张茵。

人和马全都累瘫了！

“该死！”张茵啐了一口，“那群人肯定又在灵州周边派了人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周荨有没有撤退。”

“那我们快去支援周副将吧！”李凤十分急切。

“自然是要支援，可贸然过去也只是人数拼杀，毫无意义。”宋懿之皱眉。

在人数近乎一致的情况下，人数拼杀是兵法中的下下策。

“如果周荨听了我的话，三日后撤退，那么现在灵州应该已经被蛮族拿下了。”张茵看着舆图，一会儿指着灵州下的固阳州，一会儿又指着已经被蛮族占领的盘城。

“盘城其实和灵州也有一段距离。”

“对啊，蛮族这回的后勤线拉得蛮长的。”娄瑾萱点点头。

“让周荨退守固阳州，随时注意灵州动向。另外，让浮州百姓也撤离出去。”张茵让斥候从风城后方绕去灵州给周荨传消息，同样也是分了三路。

张茵看了舆图半天，突然笑着说：“既然她们给了机会，那我们就让她们瞧瞧厉害。”

“蛮族本土其实离灵州很远，周围又被我国国土包夹，一般来说，都会选择顺势逐一攻下，确保周围的城无法威胁到她们的后勤，而最应该先攻下的就是我们风城，最不应该碰的就是灵州。”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她们宁愿攻打秦州也不去打灵州主意的原因之一。”

只是很可惜，当时临时上阵的宋懿之也没想到这一点。

“然而我们如今驻扎于风城，她们再无机会，秦州虽已在手，但矿山却夺不下来，只能冒险去灵州。那么她们身后长长的尾巴，就是她们的最致命的点！”张茵弯指在盘城和灵州之间叩了两下。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宋懿之脑海中展开一幅图。

“对。但全数歼灭是不可能了。人数上我们并不占优势。”

“最好是现在出发，她们休整的时间越短，就越能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宋懿之与张茵对视一眼，对方的意思就了然于心。

两日后，周荨再也守不住了。

幸而百姓都已安全撤离，她也可以放心撤退。

没想到在出城不久，就遇上了张茵派来的斥候，立刻就前往了固阳州，并派人在灵州附近小心守候，观察灵州动向。

娜尔诺敏率军冲进灵州，本以为可以肆意烧杀抢掠一番，未曾想城中除了几个死守着拖延时间的残兵，竟是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好你个狗娘养的周荨！”娜尔诺敏气急败坏，一鞭子抽在地上怒骂道。

“这就是个空城！”

陈玉颜也很诧异，周荨走得如此干脆，竟还带走了城中所有的人和物资。

按他对周荨的了解，这个人脑子死板，只会听从军令，难道说，张茵给了她消息？

可传递消息的人都已经被守在灵州附近的人杀死了，若是绕路去风城，少则三天，多则五天，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六天时间，而现在才不过五天而已。

难道自己的行动被她预测到了？

陈玉颜感到有些东西似乎渐渐地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了。

但他还是淡定下来。

“首领莫急，这只是个开始。”陈玉颜安抚道。“将士们也累了，是该清点一下，休整一下了。”

娜尔诺敏这才安静下来，吩咐人起锅灶做饭。

陈玉颜拿了两三个馒头，端了一碗水，进了一个小小的营帐。

“吃吧。娜尔诺敏首领准了的。”

特木尔饿得不行，拿起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自开战以来，就没人有空管他的饭食，早已饿得不行了。

“喝口水。”

“咳咳……”特木尔吃得太急，一下被呛到，咳了半天。

陈玉颜无奈拿起帕子帮他擦拭。

特木尔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