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十四”，傅恬恬就忍不住联想到十五；想到十五，她就忍不住，心口疼。每年八月十五的中秋之夜诅咒都会固定发作一番，可实在太折磨人，让她无法忘记。也幸好现在才四月，离中秋还早呢。

联想到了十五，她口中也便问了出来：“十四似乎不是一个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日子，为什么要选每月十四，而不是十五呢？”

“是这样的，”听了傅恬恬的疑问，张千解释道，“我们东家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十五虽是月亮最圆的那一天，但过了十五月亮便会开始由盈转亏，盛极而衰，因此十五不好。倒不如选在十四，第二天就是月亮最圆的那天，寓意明日生意会更上层楼。”

“原来是这个意思，”傅恬恬有些佩服，“生意人就是讲究。刚刚打断你实在不好意思，你接着讲。”

张千忙道：“您客气了。”又接着讲述道：“珍宝阁共有六层，两位前辈也是知道的。第一层，大堂，中间用禁制围起来的展台是用来摆放拍卖品的。禁制以外是没有请柬的修士参与拍卖所处的位置。从第二层到第六层，都设有雅间。第六层是为元婴大能和东家请的贵客准备的，等闲不得上去。”

“为什么最高层是为元婴修士准备的？化神修士的位置呢？”这次是顾长风好奇开问。

他这就是典型的东大陆思考方式了，毕竟，西大陆只有一位化神修士，还常年闭关从不出山。

听了他的问题，张千果然也愣了一下，这才解释道：“前辈说笑了，我们西大陆只有万朝宗的赤松老祖这一位化神大能，老祖自五百年前起就终年闭关清修，还不曾出过关，又哪会看得上我们这小小的珍宝阁。就连元婴修士，也不常来的。”心里已隐约有个猜测，这两个修士应当不是西大陆土著。

听了张千的话顾长风点头受教：“原来如此，多谢你为我解答。”

张千客套一句，便继续道：“第五层共十个雅间，第四层有十二个雅间，房间名分别按照十天干、十二地支排列，价高优先者得，每次都早早就被抢光。第三层和第二层各三十二个雅间，总共六十四个，以《易》经六十四卦命名。两位前辈的‘乾’字号雅间就是三层第一间，我们一般是不会对外出售……”

在张千的解说声中，傅恬恬和顾长风一层层走过楼梯，上了三楼。珍宝阁从外面看是一个圆塔形建筑，内部格局是中间留出一大片圆形空间的环形构造。一楼正堂并无建筑，从二楼往上的五层建筑全都绕着大堂围了一圈，整个呈环形。

上了三楼之后，傅恬恬看到的就是一圈环形的房间。张千领着他们继续往左边走，又走了差不多整个圆环四分之一的距离，总算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房门前挂着号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字：乾。门口还有封闭禁制。

张千果然开口说道：“两位前辈，这就是‘乾’字号雅间了。”他拿出一块玉牌往门口的禁制上一放，禁制便如水中波纹一般散去。

张千伸手推开门，对傅恬恬和顾长风二人道：“二位前辈，请进。”

两人进去，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两张椅子相对而放。张千给他们摆好座位，又奉灵茶上灵果，一切都布置好了，这才垂手站在桌旁道：“两位前辈还有什么需要吗？”看他的样子，如果他们说想要吃饭，也是可以端来的。

顾长风转头问傅恬恬：“贤弟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傅恬恬摇头：“我没有了。你呢？”

顾长风道：“我也没有。既然如此，旁边的小友便请忙你的去吧，我们没什么需要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中品灵石放在桌上：“多谢你替我们引路。”

张千见到灵石，喜笑颜开，心说东大陆修士果然人傻钱多。他连忙把灵石收起来，口中道谢：“多谢前辈打赏，那小人就告退了。有需要您就拉一拉墙边的铃铛，小人马上就到。”说完，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傅恬恬看顾长风举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心中大窘。这种类似给小费的高阶修士“打赏”底层修士风俗，在修真界是普遍存在的。然而她毕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修士，竟然完全忘了这一点。

傅恬恬脸不由有点发热，她满怀歉意地对顾长风说：“顾兄，顾大哥，真抱歉，我忘了还要给那侍者打赏了，结果害你破费。”

顾长风无所谓地说：“一点灵石罢了，你又何必这么诚惶诚恐。”

傅恬恬却不能自己就那样无所谓地揭过：“你待会儿还要拍九转清毒丹，正是需要灵石的时候。一下给出去两块中品灵石，也不算小数目了。”

顾长风淡淡一笑：“小傅啊，你把你大哥想得也太穷了。九转清毒丹在本次的拍卖中只能算中等品级的宝物，那两个修士是对拍卖会上压轴的一件天级法器有企图才会不择手段去抢凡人的，他们的灵石加起来，拍下九转清毒丹可说绰绰有余了。”

“啊，那就好。”傅恬恬这才放心。

“不过，”顾长风有点好笑地看着傅恬恬，“你之前说自己是初次下山，一路行来处理俗务如此熟练，我还真看不出来。通过方才那事儿，我倒是能感觉出来了。修真界很复杂，各种道道太多了，你心思还是太单纯了些。”

处理“俗务”熟练，是因为从小购物、外出买票住宿都习惯了；对修真界“常识”不懂，那是因为我真不是作为修士长起来的啊。大哥，我这纯属文化差异，相信我，我不傻的。傅恬恬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应是，表示知道了。

这时，外面的一楼大堂突然想起七下钟响：“当！当！当……”

傅恬恬和顾长风连忙向一楼看去，就看见他们进入珍宝阁时还有些纷乱的一楼大堂，此时已经有了很严整的秩序，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再无喧哗吵闹。大堂中间的展台上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有个匣子，圆桌旁边站着一个金丹修士，却是刚才和他们做买卖的杨蕴杨掌柜。看他的位置，应当是担任主持人一类的角色。

果然杨蕴开口道：“诸位道友晚上好。在下是珍宝阁掌柜杨蕴，道号青峰，今日的拍卖会，就由在下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