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爷,悕雪做不到。”
司马璟脸色一变,“做不到?……等等……悕雪?……你不是……”司马璟若有所思,再次念着她的名字,喃喃自语。
悕雪双手合掌于地面,向司马璟郑重地磕了个头,说道:“悕雪欺瞒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司马璟的眉头瞬间蹙成了一个“川”字,问:
“欺瞒?什么意思?你欺瞒了我什么?”语气中隐隐夹杂的怒火。
悕雪直起身子,跪坐在司马璟面前,答道:
“我不是司马霁,我是阿霁的姐姐,司马悕雪。”
时光流转便是七年,悕雪第一次跟别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司马璟疑惑地看着悕雪,不一会儿如梦初醒般说道:
“我想起来了,是霁殿下的同胞姐姐,霁殿下是双生子,所以……你是他的姐姐?”
悕雪答:“正是,小女名为司马悕雪。”
此时,在一旁沉默不言的沈行也是一惊,然后突然走过来,带着些许的不满,俯下身子,抬起悕雪的脸,端详起来,悕雪吃痛,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
只是片刻,沈行便松开了手,干笑了一声,朝司马璟拱手说道:
“禀告王爷,还真是女儿身,屋内烛光昏暗,属下也没细看,请王爷恕罪。”
然后转身,对悕雪说:“刚刚在下无礼,还请公主不要见怪。”言语中对悕雪充满了不屑。
司马璟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悕雪,问道:“那霁殿下呢?你们当时不是一起出宫的吗?”话语里有些颤抖。
悕雪便将当年两人遇刺,走散,自己寄居在书肆以及采莲节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司马璟。
司马璟听完,放在桌上的手不禁狠狠一拍,神情中充满了焦虑与恼怒,过了一会又低下了头,手枕住太阳穴,似乎十分苦恼。
“所以,现在霁殿下是不知所踪吗?”司马璟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悕雪不知,悕雪曾以为是王爷的手下救走了阿霁,但悕雪也同样担心阿霁的安慰,若不幸被坏人掳走,若是有逃脱之日还可能回到启封镇,所以才在此地守了七年。”悕雪平静地回答道。
司马璟将悕雪扶起来,轻轻地道了声:“公主,您也受苦了。”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整个人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反观悕雪,神情平淡如水,这件事已经折磨了她七年,说出来的那一刻,反而得到了解脱。
之后,三人久久没有说话,屋内只能听到烛火滴落的声音。
突然,司马璟起身在屋子内来回踱步,不时会听到叹气声,与沈行对望了一眼,只见沈行也是眉头紧锁。
突然,沈行发了声:“王爷,在下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璟停住了脚步,转身朝沈行走来,重新坐下,说:“你有话直说便是。”
沈行撇看了悕雪一眼,然后恭敬地对司马璟说道:
“这次,我们是从皇太弟司马烈那边得到的消息才会赶来此地,依公主殿下所言,大致可以推测霁殿下本人此刻应该不在启封镇内,而且公主殿下平日以男装示人,所以司马烈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把公主殿下误认成是霁殿下了。”
司马璟点点头说:“所以呢?”
沈行接着说:“而眼下要寻得霁殿下本人恐怕困难重重,所以,臣斗胆提议……”
话音刚落,沈行就转身向着悕雪跪下,拱手说道:“公主殿下,如今朝中形势严峻,帝位悬而未决,王爷虽表面上与皇太弟司马烈分庭抗礼,但司马烈早已暗中勾结大臣,篡位之心昭然若揭,若不是之前有传言说霁殿下未亡流落民间,他恐怕早已颠覆王权。所以,沈行在此斗胆向公主殿下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请公主代替霁殿下回朝,继承大统!”
悕雪听了沈行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犹如惊雷闪过,脑中嗡嗡作响,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但“继承大统”这几个字就这般真真切切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继承大统?”悕雪说的很慢、很轻,生怕是自己弄错了什么。
“正是!”
沈行言辞凿凿、掷地有声。
此刻,空气好像都停止了流动,悕雪大气不敢出那意思就是让她继续扮男人,还是扮成自己的亲弟弟,而且还要去当皇帝?!
岂不是让她去骗天下人?!
悕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朱唇微张,慌乱地说不出话来。
之前她女扮男装只是为了在书肆行动方便,虽然欺骗了一些来访的书生,内心有所煎熬,但绝对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如果是假扮皇帝,先不说她根本不懂得什么治国安邦之道,倘若被发现,岂不是让整个大豫颜面尽失?!……
还有太多的忧思,悕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她眼神空洞,像木偶一样不停地摇头,口中喃喃,低声说:“我不行,我不行……”
司马澄看着悕雪,也读懂了她的表情,而后与沈行对望了一眼,实在是觉得沈行的主意有些荒谬,于是说道:
“沈行,此计过于提而走险,能遇到公主已是幸事,至于朝堂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你起来吧。”
沈行没有起身,转而跪向司马璟,目光如炬,声色俱厉。
“敢问王爷可还有计?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司马烈摆明了是要至公主殿下于死地,今日能烧毁公主所居书肆,他若是再胆大一些,明日就可找人弄具假尸,瞒天过海,昭告天下说是霁殿下已死。现在已经不是能够从长计议的时候了!请王爷三思。”
沈行长跪于司马璟跟前,司马璟听闻,神情也变得更加严肃,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明白。
当年悕雪的母亲桃贵妃冒死让他将姐弟二人送出宫后,便希望让他们远离宫中是非,过上普通人家小孩的日子。而眼下因为情势所迫,他请求司马霁回朝就已经有悖于当年的承诺,实属无奈,如今还要牵扯上她的小女儿,让她置身于朝中的尔虞我诈,司马璟于心不忍。
但正如沈行所言,他与司马烈已是剑拔弩张,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司马霁继承皇位的法子。好不容易战乱平息,百姓们得以休养生息,若让司马烈当上皇帝,先不说他是否会善待百姓,谁也不能保证其他的王爷不会虎视眈眈,只有先帝之子继承皇位,才能还大豫一份安宁。
如今,好像也只有此计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