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椹慢慢接近燕巫心,两手半包围的姿势虚拢着她。在燕巫心看来,尧椹怕她逃走才会这样困着。
林芫本是拦截不许尧椹过来,被尧椹绕了过去,错失时机后,鄂融缠上来堵在中间。
燕巫心眼睁睁看着尧椹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捏着小巧的手指扎进。她屏住的呼吸因为疼痛急促抽了口气。
疼,中指很疼,心更疼,某一处碎掉了一样,分不清杂夹了多少种感情了,满心里回荡着一个念头,还清了,她和尧椹两不相欠。
浑浊的湖面是那样的无边宽广,指尖掉落的血珠子如何能填的满。也许得抽干她所有的血液才能替这水换色。
消失的小白蛇潜了上来,绕着燕巫心血液落下的地方游旋,尾巴一甩一甩打着摆子。
随着血液滴落,湖中更加闹腾了。绿色的湖水沸腾了一样滚着碗口大的水泡。岸上围观的人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斑驳颜色的湖水荡漾水波,线条一样的白色增多,湖上的人清楚看得,一条条小小的白蛇朝着燕巫心的方向聚拢,抢食融了血液的湖水。
“这湖中竟然有如此多的白蛇!”佣兵眼睛放出绿光,不可思议中带着懊丧。他们来了许多次竟然没带回去一条。看看这里的数量,不下数百。
但他没有眼亮多久,湖里冒出的第二批白蛇吓得他寒毛不受控制。
现在冒头比第一批的明显大了许多。它们的目标也是燕巫心的血。
燕巫心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液这么受蛇喜欢。难过老有蛇喜欢跑到自己眼前。蛇类喜欢吃自身上的血,想到这个活像被一只死苍蝇噎住了喉咙。
两批小蛇之后,水中的动静更是剧烈,剧烈的破水响动,像是有庞然大物要浮出水来。
三两个眨眼功夫,一条巨大的白蛇的蛇头猛地从燕巫心站立的水下撑起,一张血盆大口吐着腥气立了半空。
“尧椹,快带她回来!”林芫着急大喊。
尧椹的反应更快,大蛇冲来的时候已经抱着燕巫心朝着后方凌空飘去。他的手轻轻按着燕巫心滴血的指头。
如此吓人的巨兽吓得众人拼命往后推退。
这样的场景平凡人终其一生不见得看到。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遇见的人很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佣兵的同伴掉近湖里浮不上来,或许葬身在这条蛇口之中了。
众人慌张退避时,只有一人还留在湖边。林淑芋不错眼的看着大蛇上浮带起的锁链。因着水声哗哗,那铁链的响动不大。
林淑芋在密道中生活多年,耳力早已非寻常人可比拟。此刻在她的眼中和耳中,链条移动的位置分毫不差分辨出。
就是这条铁锁!
林淑芋绕在岸边跟着大蛇跑,许多次都想徒手去够湖中的链条。可以她这样远远不够。急得林淑芋暴躁不已。
“快过来啊!靠近一些,近一些!”林淑芋冲着湖中大叫。远在天边一样的大白蛇始终离她很远,让她无可奈何。
这条大白蛇似乎很久没有出来湖面活动,此刻十分肆意的盘桓湖面,庞大的身形半明半暗,衬托在绿莹莹的水中十分显眼。
燕巫心被尧椹所桎梏。尧椹的手非常有力道,随时携着她躲避湖中怪物的进攻。
尧椹没看到,他怀中的女孩直勾勾盯着大蛇。连燕巫心自己也不曾注意到,这条体量大的狰狞的巨蛇半点没让她感到害怕。
反而,有一股强烈的兴奋和……亲切。
好像看到了远古的亲人,又或者牵绊深厚的故人故物。
这种感觉似乎来自她的脑海,又像是来自她的四肢百骸,又像似来自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
若是再深究,那股感觉其实来自体内深藏的路引蛊。白蛇天然的对她的路引蛊有感应。
白蛇在湖中静止,只有长长的蛇信子不时吐露在空气中。这只巨兽看起来竟有些乖巧的模样。仿佛等待着主人去逗弄。
燕巫心轻轻拍了拍尧椹,让他放开抱着自己的手。尧椹以为她不舒服松了手。岂知燕巫心迷了心窍一样径直朝着湖中而去。
随着燕巫心靠近,湖中的大蛇有了反应。一人一蛇渐渐拉近距离。
好熟悉的感觉!燕巫心蹲下身来更仔细的打量。大蛇离她很近,蛇身半起。
“你认识我吗?”燕巫心问道。
大蛇睁着无辜的眼睛,吐了吐蛇信子。
不知对视了多久,大蛇忽然剧烈的翻滚身体。水浪翻涌间,湖底下传来一阵呼啦啦的摩擦声。一具白玉之地的棺材在湖面半起半沉。
大蛇尾巴用力一扫,那具玉棺稳稳的扫到了岸上来。
燕巫心发现,大蛇朝着她示意玉棺。燕巫心犹豫了一下,便慢慢的走了过去。
有一个人比燕巫心更快的到达了玉棺边上。林淑芋似乎要找的就是这具棺。只见她跑得急促,一把绊跪在棺前。林淑芋干脆跪着双膝爬到了棺前,伸手搭在棺上,预备推开棺盖来。
林淑芋这个举动激怒了湖中的大白蛇。
白蛇脑袋沉下水,下半身体卷着绿湖的水挥向林淑芋。林淑芋来不及躲避,强劲的尾巴扫着劲风结实的落在身上。
这一扫便把林淑芋打的翻飞,在地上滚了两圈竟离湖边更近了,半边身子悬在湖上。林淑芋两手着急的向里边抓,但她想要远离的想法还未实现,蛇尾又卷了过来将她扯到湖中。
岸边的人眼直直的看着一个活人如何被绿湖吞没的。林淑芋的身体竟像石头做的,一眨眼没了踪影。
大蛇以实在的举动向岸上的人表明,玉棺只给燕巫心,旁的人休想玷污分毫。
惊吓过后燕巫心缓下过快的心跳走到了玉棺边上。她的手慢慢伸长,一边伸出,一边看着大蛇的眼睛。只见大蛇恢复了之前的乖巧。以它如今的表情神态,料谁都想不到曾杀了一个人。
开启玉棺以前,燕巫心扯下一块裙角,小心抹干上面残留的水。然后才将手搭在其上。
玉棺冰冷,冻得她打了个哆嗦。被尧椹扎破的手指头很疼,许是因为冷,又好像是玉棺从她的伤口中汲了血。
玉棺吸血的念头闪过,燕巫心抬起手查看,原本被尧椹按压后止住了的血又冒出来了。
燕巫心干脆又扯了一块布缠了手再去推棺盖。她已经有了心理费一番劲才开的玉棺。
然,出乎意料,那盖子轻轻一掀就开了。
一身新服,盛装打扮的女子安详的睡相突兀的出现在燕巫心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