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盯着地上的草药发呆,就听见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花子猛回头,就看见了身着正装的大嫂,后面跟着辰世青,花子稍稍松了口气,也不去细琢刚才那一阵的焦虑是为何。
然后注意到了他们身后陆陆续续进来了一群同样穿着正式的人,有几个花子还很眼熟,是经常来这里进行交流的表亲。
辰世青看到花子还在,怔了一下,快步向前,
“你们去哪里了?”“你没留在主城?”
二人同时开口,辰世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为什么要留在主城?”花子反问。
“……”辰世青欲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接着回答了花子的疑问“今日是我大哥的忌日,我们去看望他了。”
花子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穿的那么正式。
这时,夕阳的光落在辰世青的发梢,将乌黑的发丝染成了橙红,花子想到自己在亥都的时候最喜欢望着西边山脉让这些光进入自己的眼睛里。
“公子……?”花子正恍惚着,听见辰世青的声音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用手抚摸了他的发顶,辰世青虽然年轻,但个子却和花子相差不多,这种姿势显得确实古怪。
花子面不改色放下手,对辰世青说,“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以后直接叫我将夕就行了。”
夜幕完全降临,或许是被夕阳的光刺激了,花子走到窗边,像以往他无数个夜晚做的那样,看着西边山脉发呆。
辰离西边山脉又远了一些,山顶那些微弱的光更加看的不清楚,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不过周遭并没有像亥都那样热闹而已。
望了一小会儿,困意并没有预想到的那样袭来,花子看了看水镜,镜子中那张令人感到亲切的脸,随意披散着头发,与辰地其他人相比确实少了些精气神。
他生性懒散,而且像梳额前发这样的事以前也轮不到他动手,所以自然是不会的,花子想正好也睡不着干脆自己试一试。
同样的深夜,内院的一处住房也亮着灯,辰世青让书童帮忙把书架上的一摞书搬过来,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他忍不住抬头,一看,那个和他相差不了多大的小书童竟然站着睡着了。
辰世青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很晚了,相邻的几个住房都没了灯光。
他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走到书童旁边轻轻拍了拍叫醒他,让他回去休息。
整个房间只剩下辰世青一个人,他继续翻着标有奇怪符号的书页,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画面上,上面画的是白城花。
辰世青的眼睑颤动,摸了摸梳的整齐的发顶,继续往下翻,努力让自己能够发现点什么,可是关于白城花的记载他早就烂熟于心,这些少的可怜的内容即便是再翻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深呼一口气,继续待在房间里让辰世青感到无比压抑,于是推开门,打算在院内四处走走,吹吹凉风。
或许是心中所想,走到花子住房处时,辰世青看到灯光竟然也在亮着,心中好奇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没有休息。
犹豫再三,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敲了几下,问道“将夕公子?”
花子正在努力的梳头发,却怎么也梳不好,听见辰世青的声音先是小小的吓了一跳,后来想起来白天辰景远的话,顿时来了个想法,于是应道:“正好,世青,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帮忙。”
在门外的辰世青含糊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大家不都是男人?”
“……哦”
进去之后就发现花子对着水镜,累的满面通红的模样,辰世青不知为何不想再靠近他……
花子看到辰世青这般扭捏,不耐烦道“你会帮我梳额前发的吧?”
辰世青点点头。
“那帮我梳一下,我对这个还真是一窍不通,没想到这么难。”
辰世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好上前,开始帮他梳额前发。
辰世青的皮肤非常雪白,手指又修长柔软,在花子乌黑头发的映衬下让人移不开眼,窗户并没有关,晚风一起,吹的水镜阵阵波澜,影像在水中随波纹扭曲辨认不出谁到底是谁。
突然一阵心悸,花子皱眉,心中感觉不妙,想有所动作却发现连说话也办不到,辰世青正专注于手头上的事也没发现花子的异常。
“为什么现在那个东西要出来?”花子想不明白。
“好了,将夕公子。”花子听到这最后一句,再也撑不住,意识就模糊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花子艰难的睁开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东临海边,周围一片灰蒙蒙,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心说他不应该是在辰世青家里么,怎么会跑到这里?
花子尝试动了动身体,一阵酸痛从背部传开,疼得他直龇牙,想起也起不来,“将夕小公子,你怎么会躺在这?”旁边走来一个人,似乎是惊讶于花子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花子艰难的想转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做不到,花子着急地在心里直骂,随后就感觉到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按了按,又就听他说:“……似乎是经脉断尽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遭此毒手?”
“疼……”花子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却很是稚嫩,那个人思考了一阵子,似乎是在犹豫该怎么办,最终还是动手封住了花子的感官,稳定了经脉不让其更加错位,接着抱起花子就走向海里……
就在海水完全浸没他们的时候,花子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其实他早就知道那是梦了。只是那整个场景的熟悉感让他困惑,他直起身子看见了背对着他正在喝水的辰世青,还有刚刚进来的大嫂。
大嫂一进来就发现花子醒了,连忙走上前,“公子感觉可好些?”花子点点头,辰世青听见声音也转过来,与花子四目相对,沉默不语,花子就知道辰世青已经见识到了他癫狂的一面了,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嫂打破沉默继续道“没事就好,我们已经给公子好好的诊视过了,公子只是心有忧虑,盘踞在心中已久,最终造成了晕厥。”顿了顿,看了看在一旁的辰世青,又道:“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出口,也不枉你我两家的友情,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我们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也是缘分所在。”大嫂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毕竟一家之主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辰世青先开了口:“将夕公子,这就是你上次问的那个问题?”
花子不置可否。
“你对他们隐瞒了?”花子想起大嫂说的那些话,感觉他们好像只是以为自己是单纯的晕厥,看样子也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他们也没必要说谎。
辰世青摇摇头,“我没有……那晚你那个样子之后没多久就晕倒了,我直接去找了长辈们,他们也没说什么。”
花子略略有些失望,这么看来,这么个权威的大家族也拿他的状态没有办法了?同时花子也有点感慨,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嫂也并没有问这么晚他们在干什么,也是对他们够信任和包含的了,虽然他们确实也没有做什么。
“将夕公子,我想问……你是不是在亥都的时候变成这样的?”
“对,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这恐怕跟白城花有关。”辰世青用坚定的眼光直视花子。
听到这,花子在心里冷哼一声,白城花?怎么又是白城花,这小子该不是拿这个诓我让我陪他去亥都的吧。
“怎么?既然这么明显,家族的长辈却没你清楚?看来世青小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花子想到这,原本对他的好感又降低到冰点,不禁回想起初识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太巧了,语气对他也逐渐疏远。
辰世青明显也感觉到了,脸憋的铁青,也说不出什么来。
花子看到他这样,就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感到一阵厌恶,随即下床穿戴好,对辰世青拜了别,离开了。
辰世青已经猜出了花子心中想的是什么了,可偏偏他也并没有办法说清楚,原本……
原本他也是并不是毫无私心的。
辰世青目送花子离开,揉了揉眉心,他只是了解花子生性多疑不爱与他人靠近,却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