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殷走出醉卧楼之后,满脑子都是方才林缈弹的那支交丝,身形一晃好似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年,宫宴上不乏才华之人,但也只有白璧一人入了兄长的眼。她一曲毕,华筵散场,只有兄长问,此曲何名。
白璧一袭莲青长衫,淡然着脸,“无名。”
梁殷在兄长身后,看见白璧身后的丫鬟捅了她一下,白璧才抬起头,“此曲是当年齐国威夫人所奏,齐国公与她成亲一月,率兵出征抵御赵国来犯,临行前,割发赠妻,让她等自己回来,赵齐交战三年,齐国公最终战死沙场,威夫人抱琴寄思,和那段残发过完了余生。”
“交丝如何?”兄长道。
白璧征楞半响,才点头道了个好字。
那日之后,二人倒常约听琴,满朝上下都道白璧有凤命,就连梁殷也认为,这任太子妃或是白璧了。只是最后兄长娶了武门将女,许是为了避嫌,和白璧的来往渐渐少了,等到梁殷十三岁那年,她才听说白璧与新晋状元订了亲事。
“臭小子,怎么走路的!”
梁殷肩膀抽痛,才逐渐清醒回来,与那汉子道了歉,走到巷子里找了个台阶坐下。
若是可以,她很想回去问问林缈,只是不知是敌是友时不能打草惊蛇。
“铮”的一声,她看见面前闪过一丝银白,一把短刀匕首和一块石头同时落地,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男子。
梁殷背后激出一身冷汗,差点,这匕首直冲她的面门而来。两个男子见暗杀失败,左顾右盼想找出方才出手掷石之人。
“谁派你们来的。”梁殷升起警惕,她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只有陈国一直有地下军队在找她。
坐在树上的司马奕换了一个姿势,竖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
“要...要怪只能怪你今天去了醉卧楼。”
“我去醉卧楼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看那根柱子作甚。”
梁殷眯了眯眼睛,难道柱子上的国徽是这两人刻的,为了引蛇出洞?
“那柱子好看咯?不然我看它干什么?”
“胡说,你...你若不是发现这柱子上少了几颗玛瑙珠子,你为何要去跟....跟小王说话。”
少几颗玛瑙珠子?
梁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来杀人灭口来了。
“你们偷了柱子上的玛瑙珠子,以为我看见了,在跟小工打听?”
两人沉默不语,算是承认了。
“那你们为何不灭那小工的口,只来抓我?”
“小王是聋子。”其中一人摇了摇头。
怪不得方才一句话都不说,只摇头了。
梁殷自认倒霉,“你们偷珠子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只管回去罢。”
梁殷转过身要走,只听身后一声刀剑入腹的声音。连忙回头,一人举着匕首正要刺她,可是两人腰间红了一片,瞪着眼睛站不稳。
从两人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如此大恩,姑娘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司马奕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梁殷看的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巷子里冷森森的,梁殷一抱拳,“侠士,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梁殷又想用老办法,只是这次奋力一跃也没离开地面,领子被司马奕抓的牢牢的。
“季昂自小在武陵被人宠惯了,我不一样。”
梁殷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司马奕十岁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在各国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将司马奕当做标杆榜样,尤其是他们的博士,就好像吃了司马家多少米饭一样,疯狂的夸司马奕。
导致大梁这代人讨厌司马奕的比崇拜的人要多的多,太阳太耀眼,就会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怎么,旁人救了你,你连自报家门都不肯吗?”司马奕露出白齿,温吞吞一笑。
“梁殷,在下梁殷。”都搬出季昂来了,肯定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前几天吟白山上的人了。
司马奕渐渐松了手,“你打了季昂,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跟我走一趟吧。”
走?若真走了,还回的来吗?以司马奕的性子,她怕是不死也要废个半条命。
梁殷趁司马奕松手,抬手一劈,将两人之间生生劈出好一段距离来。
反身一跃,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司马奕揉了揉手腕,朝后勾了勾手,一只体型庞大的鹰扑腾着飞过来,落在他手臂上,司马奕抚了抚鹰头,“去吧,别跟丢了。”
鹰扑着翅膀往方才梁殷的方向追去。
司马奕拍了拍衣袖,往醉卧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