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昂坐在马车里,探出脑袋一看梁殷,就觉得伤口隐隐作痛,盖上帘子,“你把她弄来做什么。”
司马奕翻了一页书,“形迹可疑。”
“这么危险你还带在身边?”
“就她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万一.....万一她有同伙呢?”季昂压低声音道。
“闻春堂我已经控制起来了,谁若沉不住气,正好可以一锅端了。”
“反正她挺危险的,我不要跟她待在一起。”
司马奕又翻了一页书,“她在车外,你怕什么。”
季昂挪了挪垫子,“要不还是换个铁链吧。”
“师出无名。”
“不是把我打伤了吗?”
“你又不是皇帝,把你打伤了就上铁链,你脸多大。”
季昂郁结,靠在马车里。
梁殷被绑着双手,绳子的另一头被系在马车上,前后各有士兵看着。
想她梁殷出生二十三年,就没受过这般屈辱,若有机会断了这绳子,她非抽死司马奕不可。
路上石子颇多,走了一会儿,梁殷脚底有些疼,不过还好走了郊外小路,若是往城里走这么一圈再出城,不知道要多难看。
“大哥,这马车行的太快,能不能把绳子解了,我自己跟上来就行。”梁殷走快几步,选了一个最面善的搭话。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拿着自己的兵器走。
“大哥,我这样贸然远行,我的朋友们会担心的。”
“王爷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
梁殷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走不动了。”
从马车里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这才走了多少路,到翰都起码还有七八日的脚程。”
梁殷抬脚一踹,把车轱辘踹的歪了歪。季昂从里面探出头来,“你这个江湖骗子,最好给我老实点。”
梁殷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对着车轱辘又是一脚。
气的季昂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司马奕,“你看着吧,这马车走不了一天就得被她给踹坏了。”
“停车。”
见马车停下来,梁殷终于是歇了一歇。
“上来。”
梁殷挣了挣绳子,“先把绳子解开。”
马车里彻底没了声响,站在她跟前的士兵抓着她的领子将她提上了马车。
她撇了撇嘴刚要进去,就见季昂十分防备的挡在门前,“你就在外面坐着。”
梁殷本也不想进去,于是盘着腿坐在了车前。
遍地的落叶,秋日阳光照进齐整前进的军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昏沉沉的。
司马奕睡了一路,揉了揉脖子,看见季昂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
他踹了季昂一脚,“就地扎营。”
季昂拍了拍衣袍,打开车门,梁殷在前面盘着腿,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季昂理了理衣襟,“给我起开。”
梁殷翻了个白眼,直接转了身背对他。
季昂活跃的跳下马车,“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前面的军队整齐划一收了兵器,开始扎营。季昂又唤来马车周边的几个士兵去探查周围,梁殷四处扫了一圈,现在马车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在马车木角上悄悄磨了一个下午,绳子还连着几丝,只要用力一扯就可以断了。
司马奕一直在马车里,只有季昂一直在指挥部署,梁殷挣扎了一会儿,就把绳子崩断了,跳了马车,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梁掌柜,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要去哪?”司马奕从窗子里探出头。
是啊,天黑了,没吃饭还没银子,方才走来一路荒山野岭,自己能去哪。
“我饿了,去摘些果子。”
司马奕没去纠结她的绳子如何解的,只道,“马车里有点心,你若不嫌弃,就将就吃些。”
梁殷看着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道了句多谢。
马车很大,一张几子三方矮榻,梁殷坐在一旁,桌上的糕点很精致,但看着不像大晋的样式,应该是宫里带出来的。梁殷捻起一块,甜,太甜了,梁殷平日喜欢吃些咸味,甜的也只吃些果脯肉。
司马奕在和自己对弈,抬眼看了梁殷一眼,“梁掌柜是何方人士?”
“边陲来的。”
司马奕一笑,“那是有些远。梁掌柜家中就你一个吗?”
梁殷提高警惕,司马奕为什么试探她?
“我娘生我时难产去了,我爹后来身子不好,又劳心劳力,十年前也走了,族中因此为了争夺家产大乱一场,兄长为了护我也死了,家中就留了我一个,不想待在伤心地,索性就出来走走,幸有一门手艺,还饿不死。”梁殷没说谎,所以情绪低落,司马奕也看不出她究竟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梁掌柜身手不凡,轻功尤其好,不知师承何处?”
“叔父还没去世前同我叔父学的,我每日自己练练,倒也没落下什么。”
司马奕执白子,思虑半晌,落了子。
梁殷的回答似乎毫无破绽,但又似乎处处是破绽。
马车晃了晃,季昂上来了,他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若无其事走到梁殷对面坐下,也没赶梁殷下去。
“带走了?”
“是,眼下闻春堂已经被常鄞王府暗中控制。”
傅长河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你去捎个信,让荆南别轻举妄动。”
“主子,要不要去将人救回来。”
“先派人暗中保护,司马奕已经怀疑无央的身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我们还不能和司马奕对上。”
“是。”
傅长河看着雅致的厅堂,一动不动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