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叫朝鲁的千户,与巴图是亲兄弟,见他整张脸都被沸水烫得没一块好肉了,气得手都在发抖。
“绝对不能放过那些狼煞军,叫上剩下的兄弟,全随我来。我就不信了,就这儿一个的村子,还不能让咱们给踏平了?!”
万户焦急道,“那些狼煞军狡猾得很,村中怕是还有埋伏,都给我回来!”
朝鲁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反而夹紧了马腹,跑得更快了。
千饶兵马刚刚跑入村中,迎面便受到了炮火的热烈欢迎。
无羡早就命令狗蛋,带着炮兵等着他们了。
炮火的轰鸣声,与火铳的发射声,相互交错着,回荡在村庄郑
朝鲁不怕死,他的手下可是怕死的。之前见了那些逃兵的惨状,心中早就冒出了惧意,哪敢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凶猛的炮火?
这会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撤兵的号角声,他们哪里还愿再战,纷纷勒马,反身逃离了这个可怕的村子。
无情地丢下了他们的千户大人,及其几个忠心的亲卫,成了炮火下的亡魂。
“我们胜了?”倪世杰有些不确认地问张平。
张平也觉得,这一仗赢得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可以记录在百战奇法上了。
但是他的脸上,还是装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士有死志,助以福。”
倪世杰的嘴角,都快翘到上去了,可是无羡的心依旧悬着,向胡勒根确认道,“敌军退兵了吗?”
“没退,在村外两里处驻扎了。主子,我们是否要突围?”胡勒根问道。
“不能走,”朱寿反对道,“敌人就在村外,就我们这点人马,出去便是送死,还不如在村里坚守着,等待援军。”
无羡也觉得不妥,“派人在村口埋上地雷,弟兄们也累了,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即将入夜,你安排下晚上巡逻的班次。”
胡勒根领命而去。
无羡又让何关召集了所有村民,将众人今日的表现好好夸赞了一番,并当着他们的面,给了里长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作为奖赏,让他战后平均分发给每一户人家。
村民自然是个个欣喜的,纷纷拿出了灶上刚烧好的吃食,赠给了驻守的士兵。
饭桌上,倪世杰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拽着无羡,一遍接着一遍,不厌其烦地描述着这一场战事,即便收到了朱寿无数的眼刀,依旧没有丝毫觉悟。
还是张平,怕那个醋坛子翻了,劝倪世杰回房歇息去了。
无羡吃完饭,正想歇下,见朱寿随他一起回了屋,疑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寿理所当然道,“我随无羡一起歇息呀!”
无羡指着边上的一间,没好气道,“那才是你的屋子!”出门左转,不送!
“外面围了上万敌兵,我们差一点共赴黄泉了,都是生死之交了,你怎么还那么别扭啊?”同衾一回,又怎么啦?
幸好最后一句,他没出口,不然无羡能不客气地一拳招呼上去。
无羡觉得,他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给他三分颜色,都能开染坊了。
对他不用讲道理,讲了也是白讲,直接暴力地将他推出了门外,将门重重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朱寿,无奈地揉了揉鼻子,逮住了何关,“你家主子怎么啦?白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每次到了晚上,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
何关的脸上挂着那副讨好顾客所用的职业性笑容,“人都有各自的脾性,不是?”
忽悠走了朱寿,他又将胡勒根找了过来,让他直接睡在了主子的门口守着,防贼防盗防色狼。
待朱寿后半夜悄悄摸回来的时候,就见胡勒根抱着玉儿,对他笑得一脸和善,和善到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越是如此,就越来气!
他喜欢的又不是那个胡儿,对他笑什么笑啊?!
他只能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屋将被褥裹成了一团,就当成是他的无羡,抱着入睡了。
第二日初六,还没亮,朱寿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给吵醒了,他让亲卫将门打开。
胡勒根一个箭步走了进来,抱拳道,“今早突起大雾,我家主子请您去膳堂相谈要事。”
朱寿立刻披上衣服,出门一惊,这雾还不,就连对面的绣楼也看不清全貌了。
他匆匆赶到了膳堂,在门外遇到了打着哈欠的倪世杰,看来他俩是最晚到的了。
待他们一入座,无羡便开门见山道,“今日大雾,是走是留,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张遐龄和冯盛自然是想走的,倪世杰有几分犹豫,既担忧大军压来,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功劳。
朱寿却是一鸣惊人,“如此良机,我们更该主动出击!”
无羡来了兴致,“如何?”
朱寿道,“大雾之中难辨方向,我们有村民带路,占据了时、地利、人和,可以在大雾的掩护下,消磨敌军的力量。”
“若是他们派出所有的兵力,那可是上万的兵马啊?我们拿什么来抵挡?还不如见好就收。”
冯盛的担忧不无道理,朱寿继续论辩道,“从昨日的交战来看,对方的将领非常谨慎。我们的队伍仅有两三百人,即便加上村民,也达不到一千之数,他却先后拍了三拨探子来查看。今日大雾,他必然不敢贸然进攻,机不可失!”
无羡的手指不停地叩击着桌面,扭头问狗蛋道,“有问过村民吗?这雾常见吗?多久会退去?”
狗蛋回禀道,“问过了,此村临近水源,地势低洼,每年这个时节都会起雾。今日的格外大些,估摸着,至少要两个时辰才会散去。”
无羡一锤定音,“速速将昨日请战的村民都召集起来,带上弩箭,准备偷袭。”
张遐龄担忧道,“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确实,”无羡不否认这一点,“今日机会难得,两位可带着倪公子先行一步撤离,我等骚扰敌军,正好能为大家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