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裔兮眸光淡然地看着她,对她眼里的讥讽视而不见:“我可不会揣测别人的心思。”
花含烟妩媚的凤眼微微眯起,极为不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哼,一介商贾之女也敢在她这门阀千金面前清高傲慢,简直岂有此理!
她绕着步裔兮慢慢走了一圈,微抬着白皙的下巴,轻蔑道:“不登大雅之堂的商户之女果真就只会耍弄些旁门左道,蛊惑人心。”
步裔兮没了耐心,她可不是来听人奚落自己的,语气清冷道:“你亲自登门来访若只是为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恕不奉陪!”
说罢吩咐纨绮:“送客!”
索依望着花含烟脸都气红了,不由地抿唇哼笑。
“你站住!”花含烟冲转身往外走的步裔兮尖叫道。
步裔兮停住脚步,回过身来,静静地望着她。
花含烟狠狠地瞪着一双秋眸,质问步裔兮:“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伴君之命,故意跟殿下说我和他命中没有姻缘的?”
“不是。”步裔兮回答得毫不犹豫。
“还不承认?你分明就是小人之心,害怕我和你抢戾王妃的位置,才故意欺骗殿下的!”花含烟见她淡然地否认,气得满脸涨红。
步裔兮却十分平静镇定:“没有姻缘就是没有姻缘,无论找谁来看,都一样。我能骗得了殿下吗?你当殿下懵懂无知?”
花含烟心下一虚,她当然知道姒天旋不是等闲之辈,又岂是别人一言一语能欺瞒得过的?
只是让她相信自己与姒天旋无缘无分,她如何能做得到?她断然无法听信步裔兮的说辞:“若是都能看得出来,那礼官怎么没有看出来呢?礼部找人合的八字,什么时候失算过?”
“礼官也是人,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你来质疑我,怎么不去质疑礼官?难道礼官就不会说谎了?”步裔兮定定地望着她,眼神中有股无形的气势。
花含烟心头微微颤了颤:这个步裔兮还真是不能小觑。她竟然怀疑是礼官弄虚作假欺骗戾王!而自己竟然还无从反驳。
步裔兮见她答不上话来,也不愿再与她纠缠,索性将自己之前测算出来的结果都跟她说清楚:“你确实有伴君之命,当嫁天子,但你与戾王殿下却不可成。而这与戾王殿下是否有帝运无关,仅仅是你两人没有缘分而已。明白了?”
“不会的!我不信!你就是想自己当上戾王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今日若不是我,换做别人,你也一样会说这样的话,一样也会说她们与殿下没有缘分!”花含烟怒不可遏地大叫,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端庄贤淑的形象。
“我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以后别再找上门来无理取闹!你也是享誉都城的名门贵女,可别名不副实啊。”步裔兮言罢不再多留,迈步往门外走,“慢走不送。”
花含烟何曾受过这般冷言冷语?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她一急,伸手要去拉步裔兮的衣裳,却被眼明手快的索依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花含烟侧头瞪着索依,试图掰开她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又干什么?”索依毫不示弱地斜睨着她。
索依的身手可不是花拳绣腿,她只要手上使了劲,寻常女子是无法挣脱的。
步裔兮听到她两人的争执声,不禁驻足回头看。
花含烟细腻柔弱的皓腕被索依握得生疼,秀眉紧皱:“快放开我,好疼!”
索依讨厌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只想给她个教训,见她喊疼,便也松了手。
花含烟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红了一大片,委屈地几欲堕泪,恨恨地嗔视索依一眼:“乡野蛮女,真是粗鲁不堪!翠霭,我们走!”
说罢转身甩袖离去,经过步裔兮身旁时还满含怒意地斜了她一眼。
步裔兮悠悠地看着她走出庭院,对于她的满腔愤怒不打算放在心上。
索依走至步裔兮身边,望着花含烟的背影轻哼一声:“什么长雒城第一美人,才貌兼备,温婉端庄,这都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根本名不副实嘛。”
“或许,她在别人眼中就是名副其实的。”步裔兮漫不经心道,忽然想起方才索依与花含烟的拉扯,“小依,你刚才没真弄伤她吧?”
索依摇头:“没有。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灭灭她的气焰。她手上的红印一会儿就消了。”
“好。”步裔兮听她这么一说也便放心了。万一真不小心伤了花含烟,她怕花家会对索依不利。
回府的一路上,花含烟都郁悒不已。及至到了后院,心里的气还未消除半分。
“哟,瞧这怒气冲冲的,是谁这么大胆惹姐姐不高兴了?”一个尖细娇软又略带夸张的女声传入花含烟耳内。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花含烟瞥了那女子一眼,“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女子樱唇轻咬,一双柔媚的眼里含怨带怒,却又不敢与花含烟公然争执,只死死地盯着她。
“哼,想对我冷嘲热讽,等你哪天爬到我头上去再说!不过……只怕你永远没等不到那一天!”花含烟哼笑一声,不再多看她一眼,昂首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待她的身影看不见了,那女子才咬牙低斥道:“花含烟,你别太得意!用不了多久,等我成了恒王妃,我一定会让你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两姐妹的恩怨由来已久。
因为花含烟是花言发妻吴氏所生,是嫡出长女,而花可蕊的生母郝氏原是花言的侍妾,在吴氏病故后,郝氏才成了花言的继室。依礼郝氏的名分正了,花可蕊的地位也应该得到提高,可花含烟却倚仗着花言的宠爱,一直处处欺压花可蕊。
花可蕊沉浸在自己的愤恨之中,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人:“可蕊,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花可蕊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只见花言不知何时过来了。她像往日一般恭敬地喊道:“爹!”
“嗯。刚才看到你姐姐了吗?”花言问道。
“看到了,姐姐好像闷闷不乐的。”花可蕊似是担心地问道,“爹,您不是说姐姐就要成为戾王妃了吗?这么大的喜事,怎么她好像一点也不高兴似的。”
说起这个,花言便一肚子怨怒,他冷哼一声:“你姐的事你别过问。走,先去找你娘谈谈你与恒王的事。”
花可蕊闻言,羞赧地应声,跟着父亲往母亲庭院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