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誉受了轻伤,飞快赶回军署,抓起身边的卫士问道:“师长回来没?可还好着?”
卫士回答:“在您前边回来,没有受伤。”
话落,抬眼望见傅雨祁,两步上前,“霖之,日本铁道守备队长和驻烟阳领事来慰问了!”
傅雨祁冷笑道:“恐怕慰问是借口,想来探听我傅雨祁有没有被炸死!”
他取帕拭去面上焦黑的痕迹,心念电闪,斟酌如何应对日本人,倏忽之间便冷静了下来。
吩咐道:“长青,查查那两个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完复如往常自若,笑吟吟地迎了出去,“今儿风吹得巧,竟将领事阁下二人吹来了。”
日本领事发现傅雨祁安然无恙,毫不掩饰意外之色,道:“帝国关心傅师长的安危,是一刻也不能耽搁啊。”
傅雨祁抬手拍了一拍日本领事的肩头,淡淡悠悠道:“放心,有人想暗算我傅雨祁,可没那么容易。”
日本领事与守备队长四目相对,各怀鬼胎,虚伪地寒暄,“傅师长若是想追究,帝国定助你一臂之力。”
“那敢情好啊。”傅雨祁暗暗冷笑,这种卑鄙的行为,日方必然脱不了干系,心知他不敢向日方兴师问罪,竟贼喊捉贼,有意侮辱他。
随后日本领事推说有要务在身,携守备队长告辞离去。
此时,长青派遣的探子来报,刺杀者虽皆穿戴了中国服饰,但是从脚形来看因常穿木屐,而有些畸形,初步推断是日本人。
傅雨祁脸色极差,日方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倘或不加以防备,难免再遭不测。而欲逐步脱离日本人的制衡,急需拉拢西方列强做护盾。
不然将会沦为日本人的傀儡,人人喊打的狗汉奸。
当下只有忍气吞声,按兵不动。于是,他无力地摇摇头,“证据不足,既没受重伤,就此揭过吧。”
说话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三夫人还没消息?”
长青忙道:“三夫人曾在温城东亚旅馆落脚,旅馆老板却说她付了房费却没入住。”
傅雨祁微一点头,若有所思,“继续搜查,不要伤了她,明白?”
“是!长官。”
-
夜色穿梭在每一个角落,一丝不差地填满白日的缝隙。
天完全黑了下来,惨白的月光涂在沈挽筝脸上。
她死死地护住肚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穿过荒野,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小道。她素来怕黑的,无边的黑夜笼罩下来,她惊惧得手足无措,双腿仿佛灌了铅,失去了知觉。
她想喝水,想赖在那柔软如云的床榻上,她想他……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晕晕乎乎里,恍惚看到不远处跳动着一盏微弱的灯光,浑然像是指引她一步步靠近。
是一个小小的农舍,安静而温馨。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如是想。
汪汪汪——
正在敲门之际,响动猛地惊起一阵狗吠,吓得她魂飞魄散,敲门的手扶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
咚的一声,是沈挽筝撑不住,腿一软撞在门上,微微喘着气,那清亮的眸子,逐渐黯然,眼皮似有千钧重,闭拢起来却没有半分力气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