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幼紧紧盯着最后几张图的空白处,突然道:“大师兄你看。”
“哪?”黎洵看向画卷,道。
“你不觉得,阿淮长高了吗?”秦舒幼缓缓转头看向黎洵,一字一句的道:“他长高了。”
黎洵面容严肃,不做反应,良久之后,他才看向殷牧淮,上下打量着他。
“黎兄,舒幼妹妹说的不是我。”殷牧淮无奈的指了指画卷,道:“是画。”
“我一点都不想看画,真的。”黎洵面无表情的道。
秦舒幼:“???”
大师兄你做个人好吗??
黎洵到底还是挨不过两人的眼神,目光带着嫌弃的看了两眼面前的画,这一看就不对劲了,这留白,你品,你细品,他是不是多了点?
黎洵面色凝重的去看前面的几幅画,留了秦舒幼和殷牧淮在原地。
秦舒幼僵硬的看着殷牧淮,缓缓扯出了一个笑容。
殷牧淮看她觉得好笑,道:“舒幼妹妹想问什么?”
秦舒幼笑的僵硬,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向着殷牧淮的脸上伸去,殷牧淮笑笑也没阻止,她便大了胆子,掐住了殷牧淮脸上的软肉。
好,是热的。
“阿淮的母亲,是哪个城池的千金小姐呢?”秦舒幼也没收回手,索性再捏了捏。
“淮城。”殷牧淮笑着说出口,却见到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秦舒幼的表情又僵硬了一瞬,他俯下身,嘴角的弧度不变,眼里的笑意却消失了:“舒幼妹妹……是不是知道淮城这个地方呢?”
“怎么会。”秦舒幼扯着嘴角笑道:“我,我只是没想到阿淮的名字是以这个命名的。”
“你怎么不自称本宫了?”殷牧淮敏锐的道。
“啊,大师兄,你找到了吗?”秦舒幼收回手,从殷牧淮身边窜了出去,喊道。
黎洵抬头看向秦舒幼,疑惑的道:“我还没看完呢。”
秦舒幼拽住了黎洵的衣袖,道:“大师兄,别看了,这事——”
“这事有点奇怪。”殷牧淮打断了秦舒幼的话,笑道:“黎兄,从这些画里是可以看出来的,我爹看得见我。”
黎洵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道:“对,我也发现了,可是什么方法能让一个人看见一个人又强行把这个人从他记忆力拔除掉呢?”
“我所知道的所有方法我都打探过,这种东西闻所未闻。”殷牧淮摇头道。
“我也没听说过,简直像是被施了妖术一样,小本宫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黎洵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秦舒幼,两双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黎洵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听说南昭的南边,有一族人,可以操纵虫蛇做蛊。”
“跟毒药差不多吧,只是蛊是活物而已。”
黎洵骤然睁大了眼睛,道:“小本宫,你说的那个南昭的蛊,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
殷牧淮的视线刷的一下汇聚到了秦舒幼的身上,被两个人盯着,秦舒幼扯了扯嘴角,再也扯不出一个笑容。
完了。
殷牧淮一笑两酒窝,道:“舒幼妹妹……”
“不好说,本宫……也没见过。”秦舒幼欲哭无泪。
“你之前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吗?”殷牧淮笑道:“怎么不问了?”
“不不不……不用不用。”秦舒幼都要哭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过来搅和这种事!
大师兄为什么就不能靠点谱!!
“小本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黎洵皱着眉头道。
秦舒幼回头看向黎洵,眼神格外的怨念。
“如果不是因为大师兄,本宫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怨气冲天啊!
“舒幼妹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殷牧淮意外的诚恳,道:“我已经找了两年了,我想救我父亲。”
秦舒幼纠结了那么一下,道:“其他的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淮城。”
“淮城?”黎洵奇怪的道:“淮城不是南昭旧都吗?”
“你知道?”秦舒幼惊讶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黎洵奇怪的道:“我以前还去淮城玩过,还有点印象。”
“淮城哪一家姓牧?”殷牧淮道。
黎洵:“???”
“这我怎么知道?”黎洵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秦舒幼目光游移了一下,道:“长公主夫家姓牧。”
黎洵惊恐的看向秦舒幼:“小本宫,如数家珍啊。”
“没事记着玩……”秦舒幼僵硬的笑。
“长公主夫家什么身份?”殷牧淮凝重的道。
“平阳侯府,一府泥腿子出身,打仗打出的功名,续延三代满门硬骨头,是南昭皇帝的心腹。”秦舒幼复杂的道。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天知道从小开始她就被东炎皇帝逼着背各个国家的人际关系,美名其曰怕她嫁到哪里不知道情况就随便得罪人——可去他大爷的了吧!
她宁国公主怕过谁?!
殷牧淮沉思许久,道:“你确定这是准确的?”
“怎么会错!本宫从小就会背!”秦舒幼回头怒道。
殷牧淮:“……”
“所以,殷牧淮。”黎洵突然开口了,道:“你父亲,去南昭帝都,偷了什么。”
“对,他偷了什么?”秦舒幼也道。
“你不是拿走了吗?”殷牧淮奇怪的道。
黎洵:“???”
秦舒幼:“???”
“就是因为你专门过来偷走了那东西,我才出来跟你打交道的。”殷牧淮挑了挑眉,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要偷的是什么吧?”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偷的是什么。”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房间的深处传了出来,几人背脊一凉,秦舒幼立马抱住了黎洵的胳膊。
“谁?!”殷牧淮厉声道。
“臭小子,我是你爹!”那声音一顿,怒道。
“我来之前看过了,我爹还在书房!”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待在这里,从来没人发现?”
“难道不是我隐匿的好?”
“咳咳,臭小子,过来!”
“你先说为什么没人发现。”
“她……不愿意进来……”
殷牧淮一顿:“谁?”
房间深处的人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好像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产生了极大的负荷一样。
秦舒幼和黎洵对视一眼,各自散开,分别从两侧小心翼翼的向着深处走过去。
房间的最里面是一堆散乱的画卷,黎洵把一个挂画扯下,便露出了最里面的人。
那人满头的头发都是白的,肉眼可见的地方已经脱落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头皮,肩胛骨被一根铁链贯穿钉在墙上,他的身子已经像是皮包骨一样了,隐约可见一个个小东西在他的血管皮肤下爬动着。
那是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