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气氛浓重,太后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脸色了。也难怪,除夕夜宫宴那么大的日子居然有刺客行刺,而且到现在大年初五了还没有查到刺客的影儿,太后不生气才怪!
太后也曾到天牢审问过教坊的西域乐舞班主,可是却一无所获!其他人除了求饶什么都不晓得。
也难怪,贼人狡猾至极,居然女扮男装,他们连他是男是女都没分清,更何论知道此人的身家来历了!
太后是火从心来!几天来张嬷嬷让御膳房上了不管是绿豆汤或者是柠檬汁或者雪梨汁,依然没有能够下了老佛爷的火。
可不是,老佛爷这火岂是食物药物能下去的火吗?这分明是心火,心病还须心药医,看太后每日睡不安稳,食之无味的样子,张嬷嬷知道,除非抓到刺客,不然太后的心病是好不了了!
这贼人的本事也太大了点,皇上调动五千侍卫宫里宫外搜了个遍,却硬是没找着这刺客的影儿,就跟凭空消失了差不多!难道这刺客还懂什么茅山之术不成?
太后偷偷调动自己的暗卫在全国上下来搜查这沈家一门的下落。沈氏父子凭空消失,任他传得神乎其神,她亦是不能相信什么妖灵之说!只要一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就不能放心!
自己待在宫中,这众多侍卫守护,居然其能蒙混进来,想想柳娇娇心里就气闷!
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暗卫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柳娇娇越来越不能坐稳了,她总觉得这幕后之人就在自己身边,她晚上也总不能睡安稳,惟恐又有人趁夜行刺。这日日的吃不好水不好,她却是越来越烦躁,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件事一定跟当年那件事有莫大的关系。
难道那个贱女人还没死,她腹中的胎儿究竟是男是女,不管是什么,她都不会让她们回来跟羽儿抢天下的!
青城山清潭寺
沈冉跪在堂前,堂上放着沈门柳氏的牌位。
沈汝海老泪纵横站立一侧,却是不愿和儿子说一句话。
林铭俊看父子俩这样纠结着,心里也难受,遂开口道,
“沈兄,冉儿他这次确实冒失了,不过好在他安然回来了,念在他为母复仇心切的份上,你就宽恕他吧!”
沈汝海双眼苍茫,语声哽噎,看看亡妻,再看看垂着头的儿子,心里何尝不知道他的心。可是,他已经这么大了,皇宫有多危险他不知道吗?难道他还要自己这个老父千里之外日日为他操心吗?
这边却依然是不予理睬沈冉。
沈汝海感念林铭俊对他们父子的救命之恩,于是道,
“林兄,谢谢你于我沈家危难之时救了我父子俩,还破例收冉儿为弟子教他修行,你对我沈家的恩,汝海铭刻在心,这辈子恐怕难以为报,恐怕只有留待下辈子再报答林兄的恩情了!”
说完却是留下一把清泪。沈氏一家抄家发配,早已家不成家,自己也已什么都不是了,现在还依据着林兄生活,躲避太后的追杀,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来报答人家呢?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到如今沁儿还没有下落,一天找不到沁儿,他就不能有此念头。
林铭俊修行半世,尘世间的一切他已看淡许多,但毕竟沈汝海与他们林家也是亲家,看他沦落至此,他也为他心酸。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宽慰他。林铭俊开口道,
“沈兄,你言重了!你我也是亲戚一场,林某只是举手之劳,沈兄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还在担心沁儿的事,我有托同门师兄弟去查,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沈兄不必太过担心了。那冉儿——是不是能起来了?他已经跪了六个时辰了……”
沈汝海看着低着头的沈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可知错了?”
沈冉含住要掉下来的泪点点头。
“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冉儿不为父亲着想,只身冒险去刺杀太后,是为不孝。”
沈汝海看着含泪的儿子,又看了看亡妻,心中涌上一股酸楚,小如,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先去?
“看在你娘亲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起来吧!我们沈家三代单传,现在只剩你一根独苗,你娘已走,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沁儿现在还不知下落,你竟然独身去犯险,你可知,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你九泉下的娘交代?”
说到伤心处,沈老爷子不能自处,心酸得不行,不想把狼狈的一面表现出来,他于是佛袖离开。
沈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下,他双手捂住脸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爹,娘,妹妹,冉儿错了。冉儿错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