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映上上下下打量程未晞,仿佛要把她看个对穿似的,眼神挑剔又狐疑。
程未晞可不想从尘映的猫嘴里听到什么难听话。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在乎这里的事儿,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帝君一直这么严肃吗?板着一张麻将牌脸,不会抽筋吗?”
尘映抬起下颌:“帝君那是与生俱来的威严,你懂什么?”
程未晞撇撇嘴,以示不屑。什么与生俱来的威严,变成大老虎的时候还不是憨态可掬?
迎面遇上白昔年和孟歧。两人恭恭敬敬地向程未晞行礼:“我二人奉帝君之命,前来保护姑娘。”
完了,看来真把帝君得罪了,这是要被看守和监控了。
被护送着回到同尘斋,白昔年和孟歧就像两座门神,笔挺地站立在大门两侧。尘映再次担负着美食的重任飘然而去。
程未晞无聊得很,又不知道这两小只还是否允许她外出,遂以身试法,将一只脚迈出门槛试探。两个门神没有反应。她又假装被门槛绊住了脚,趔趄得向外跑出几步,两个门神只是看着她,并未阻止。
看来只是跟着,没有限制自由。
程未晞略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得寸进尺,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出同尘斋。同样的方法再试一次,两个小门神只是跟在她身后,依旧没有阻拦。程未晞便带着两个小跟班,四处闲逛。
逛到新娘祠时,她又想故技重施,冷面少年白昔年开口了,满是嫌弃:“你就不要试了,帝君吩咐过,鉴清宫里,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程未晞眼睛一亮。竟有这么好的事儿?她闯了祸,反而提升了待遇?这逻辑不通啊!
甭管咋样,有自由真好!她乐呵呵地问:“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都憋闷死了。”
白昔年哼道:“觉得憋闷就去回去睡觉。”
程未晞歪头,戏谑道:“小弟弟,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白昔年一脸被侮|辱的表情:“你喊谁小弟弟,我873岁,够当你八辈儿祖宗了。”
程未晞咂舌,竟忘了这码事。别看人家白昔年面嫩,年龄却不小,估计灵力也不错,挥挥手就能让她自由飞翔的那种。心下多少有些忌惮,却又有些不甘和不服。
孟歧适时出声:“程姑娘,西边有一座盂山,盛产白玉,景致不错,北边有书舍和演武场,白日里大家都在那儿读书、修习。”
听到演武场,程未晞眼前一亮:“能带我去演武场瞧瞧吗?”
白昔年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孟歧倒是二话不说便在前面带路。
没走几步,又想起病号江怀殷。方才打砸摔的时候故意没带他,现在有了好事儿,总得有福同享。遂侧头问孟歧:“我能带江怀殷去不?”
孟歧回答:“可以。”
几人又拐去和光斋。程未晞本以为江怀殷会像个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稍一翻身都会哼哼唧唧地喊痛。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人家白衣飘飘站在满树繁花之下,艳阳投下树荫,微风吹来花雨,一副芝兰玉树的神仙模样。
听到声响,江怀殷转过身来,纤细修长的脖子紧紧收在白色的衣领内,反而添了几分诱人。偏偏面孔清秀,浮着一抹暖融融的笑意,搭配一张干干净净、畜生无害的面孔,笑起来嘴角上扬,眼角有浅浅的笑纹,十分治愈系,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有些人天生就在容貌上占尽了便宜。
程未晞暗自欣赏赞叹了一番,这才想起来担心人家的伤势:“你怎么起床了?伤如何了?怎么还换了衣服?伤口最好露出来,被衣物捂着会发炎的。”
说着眼睛又飘向紧紧的领口和细细的腰封,仿佛要伸手帮他似的。
江怀殷略微后退了一步:“无妨。轻染给的药膏很好使,都是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程未晞呵呵地笑,欺负老实人就是这么开心,怪上瘾的,怎么办?
江怀殷将视线看向跟在程未晞身后的两小只,微微挑眉。
程未晞立刻会意,嬉皮笑脸:“现在你失宠了,我又成重点监控对象了,嫉妒不?姐现在有专属保镖,贴身护卫,还得到了自由出入的权限。走,姐带你出去浪。”
江怀殷收回视线:“要去哪里?”
程未晞搔了搔头。瞧着江怀殷的风格,应该不会对演武场感兴趣,都是些糙老爷们光膀子打架,胸口碎大石之类的,要不把他送去书舍?那里仿佛更符合他的气质。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哪知江怀殷垂下眼睛仔细想了想,又握了握拳,还尝试着挥一挥:“谁说我对演武场没兴趣?我觉着我也是会武的人。”
程未晞端详着他瘦削的身子骨,满心不相信。
不过,看他吃瘪,应该也挺有趣的。
遂拉着他,一起出了和光斋。
演武场并不远,但道路七拐八绕,足以把程未晞这个没啥方向感的人绕蒙圈。她是没指望自己能记住路,反正有跟班,他们认路就够了。拐过一个转角,远远就听到里面兵器交接的声响。程未晞一阵心潮澎湃,几步跑过去,傻眼了。
一群人都飘在空中,两人一组,出招对打。
这地上是放不下你们了。
陆轻染也在,依旧用大折扇挡着太阳,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蓝色的扇坠和腰间的蓝色宝石坠子交相辉映,温润一如它们的主人。
程未晞一方面感谢人家昨晚的及时相救,一方面又期盼人家能帮她跟帝君说说好话,尽早放她回去,遂扯了个笑脸打招呼:“哟,您这大忙人也在呀。”
若无其事地走近,打算见缝插针。
陆轻染见到程未晞,很是惊讶。
帝君明明说过不要让她随意走动,怎么她倒在孟歧和白昔年的守护下来到了演武场?莫非帝君发现了什么,有了新计策?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点点头,又去看空中打斗的少年们,神情十分专注。
程未晞也看过去,只见那些飘来飘去的少年们,端的是长身玉立、衣白胜雪,压根与糙老爷们、光膀子、胸口碎大石没有半毛钱关系。打斗过招时,也衣衫规整,气息沉稳。稍微激烈些,无非是额头沁着几滴汗珠,掏出白帕子擦了,又是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不愧是有灵力的人,练武都练得干净优雅。
陆轻染间或指导几句,做下示范,也是手脚利落,身形敏捷。
程未晞看了半晌,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又被眼前的比试勾得手痒,侧头见旁边的架子上有不少兵器,随手抓住一只大砍刀,一提,竟然没提动。
白昔年嗤笑了一声。
孟歧好心地提醒:“这把大砍刀净重八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