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县衙,乔无双与聂轩骑马赶回乔家庄,借据已经被当堂销毁,待将剩余的八百两银子送到吴家,从此之后,乔家庄所有村民再无外债,折磨了他们十几年的噩梦就此消失,从此落得一身轻松。
这一次若不是吴家贪图无双花露的利益,聂轩和乔无双也并不准备抛开底线彻底的撕破脸,而是再给他们八百两银子,就此作罢,可是没想到吴家人偏偏要自己作死,如此一闹,不但没有得到无双花露,没有得到田产,更是落得一个违法犯纪的名声,甚至还要在公堂之上出那等丑……就连聂轩都忍不住动了那么一丝丝的恻隐之心,唉可怜啊。
不过吴赵氏还算走运,毕竟聂轩没有真的追究,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单凭他那一套强词夺理的说辞和王文之的关系,这吴赵氏便免不了受那几十杖刑之苦,到时候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聂轩,谢谢你。”马上的乔无双背对着聂轩,第一次说出了‘谢谢’这两个字。
坐在她身后的聂轩一愣:“大小姐你这么客气,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乔无双:“……”
“明天跟我去趟金山寺吧。”过了一会儿,乔无双又道。
“干嘛去?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想搞点东西。”
“爹爹临终之际,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欠吴家的债务,以至于他走的都不安详,娘亲也是如此,现在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我要去祭拜他们一番,另外去金山寺还愿。”乔无双低声说道,声音中流露出一股莫名的伤感。
她很少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总是用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来将自己伪装起来,只有在面对聂轩的时候,她才能毫无防备的卸下伪装,暴露出自己的些许软弱。
“好,我陪你去。”
回到乔家庄后,村民们纷纷来到乔无双的住所,询问事情的结果,当他们听到最终的结果时,立刻一片欢腾,有的人还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噩梦终于离去。
当天下午,乔家庄的村民们全部停止了手里的工作,作坊那便也停止制作,大家欢聚一起,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吃食。
小孩子们拿着糕点满院子的追逐着,发出欢快的笑声。
十余个大锅依次排开,里面炖着鸡,鱼,肉,滚滚的热气从锅盖边缘奔腾而出,浓浓的香味溢出,整个乔家庄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之中。
“老八,你再去劈些柴,这肉啊,要多炖些时辰,吃着才香!”
“张二娘,你去给第三个锅里加点水,别烧干锅了。”
“哈哈,我说二毛,你家婆娘就快生崽子了,你家的崽子可真是有福啊,以后可是要在蜜罐中长大了。”
“嘿嘿!我家婆娘说了,等孩子大一点,就让他跟聂先生读书,给他当干儿子都成!”
“你想得美!聂先生要是想要干儿子,哪里轮到你家的崽子!”
“哈哈哈哈哈哈……”
“哎,二毛,强子,你们俩别顾着扯皮,赶快去地窖拿些好酒过来!”
“好嘞!我跟你们说,这次的酒可是好酒,上等的好酒……”
每个人都第一次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担子,开始真正的享受生活,就算是制造无双花露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轻松过,今天,就是乔家庄的大喜日子,比过年都重要。
聂轩和乔无双坐在台阶上,看着忙碌的人们,看着相互追逐的稚童,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第二天,乔无双赶着马车,车里坐着胡先生和聂轩。
“记得庄主当年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巨额的债务,聂公子,你可是乔家庄的大人人,想当初我能在村口遇见你,真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礼物。”胡先生笑眯眯的看着聂轩,欣慰的道。
“胡先生言重了,我既然是乔家庄的人了,那就要为乔家庄出一份力不是?”聂轩嘿嘿一笑:“若胡先生真是过意不去,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哦?聂公子有何需求,老夫,不!整个乔家庄定当竭尽全力也要让你如愿。”
“我想……”聂轩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若是谁家有漂亮贤惠的适龄女子,胡先生可帮我做做媒……”
“驾!啪!嘶~~~~”
乔无双挥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马臀之上,马一吃痛,嘶叫了一声,开始加快速度,看着那威猛霸道的一鞭子,聂轩不由得想起当初那泰山压顶的一巴掌,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胡先生见状,捋着胡须,笑道:“聂公子,别的事情倒还好说,可是在咱们庄里,甚至周围的几个庄子之中,并没有能够配得上公子的佳偶,聂公子还是稍安勿躁……”
“不用有什么学问的,只要贤惠一些,相貌上漂亮一些就可,胡先生,这不难吧……”聂轩还是不死心。
“啪!嘶~~~”
马车又提速了。
胡先生继续捋须:“聂公子乃人中龙凤,此等大事,岂可草率?还是保命要紧呐……”
聂轩:“……”
乔无双父母的墓地距离乔家庄并不是很远,再加上马车提了两次速,不长时间便到了。
乔无双和胡先生下车祭拜,聂轩在马车上觉得有些失礼,便也下车跟着拜了拜,毕竟他现在也是乔家庄的人嘛。
“爹,娘,乔家欠吴家的债全部还完了,婚约我没有履行,对不起,但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嫁到吴家那种地方吧?”
“胡先生救了一个书生,这个书生很厉害……”
“现在咱们村的孩子都很厉害,认识很多的字,读了很多的书,就连算筹也不错呢!他们都很懂事,很懂事……”
“现在咱们村子的日子可不像从前了,现在每家每户都能吃饱,而且顿顿有肉,那些糟糠麦麸再也不用吃了,我记得小时候吃麦麸饼,我的嗓子都磨出血了……”
“娘,只是双儿还未出嫁,可能让你失望了,但是娘,我相信你也希望双儿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吧……”
“我把田地都分给大家了,乔家庄是咱们家的,但是乔家庄的人,也是咱们家的人,现在大家能够丰衣足食,都很感激咱们呢……”
“胡先生已经不教书了,聂公子教的很好……”
乔无双跪在父母的坟前,就这么低声的诉说着,仿佛他的爹娘正在认真的聆听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好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长大了,在父母面前报个平安。
聂轩和胡先生并肩而立站在乔无双身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