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山顶的那一刻,一座雄伟的高塔便映入眼帘,这塔高约十丈,乃是砖木混合建造,七级八面,矗立于一座平台之上,这山顶不算大,却更显得这尊塔格外的雄伟壮观。
这山顶除了这座塔再无其他建筑,但周围有参天古树环绕四周,别具一番风味。
“哈哈!怀杰兄这首诗甚是巧妙,每一句诗的头一字念出来,便是金山美景,冠绝天下,巧妙至极,巧妙至极!”
“真是好诗,好诗啊!”
“今日一见,才知道镇江三才之一的程怀杰,果然名不虚传啊。”
“陆兄谬赞,各位谬赞了,今日陈先生在此,谁又敢妄称才名?”
“哈哈,怀杰兄此言有理。”
“…………”
高台之上传来吟诗之声,谈笑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聂轩循声望去,只见塔下的平台之上,有十数人围在一张宽大的石桌周围,中间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但精神抖擞的老者。
想必是一些文人雅士游山观景,以诗会友吧,聂轩想到这里,便踏着台阶走上平台,向这些人走去,这种情况只在电视中见过,却未在现实中遇见,今日有缘,便开开眼界也无妨。
“来来来,大家看看我这一首,因为可以追求趣味,或许意境差些,求大家点评一二。”还未走近,便见一个一身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将毛笔放下,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纸说道。
“嗯,嗯,甚好,甚好啊!”
“陆兄这首诗,在已经上虽然不及怀杰兄刚才所做,但是在趣味上,却更胜一筹!”
“不错,刚才程兄所做,是每句诗文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而陆兄这首居然是第一句第一个字,第二句第二个字,每一句都相差一个字,到第五句又回还往复,手法当真绝妙!”
听到大家的夸赞,那灰衣中年人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聂轩不由莞尔,这些人不是来这里比拼文采的,而是斗趣的,这种比拼没有任何的火药味,不会剑拔弩张,反而会呈现出其乐融融,一片祥和的场面。
聂轩凑到近前,伸着头向内观看。
有人看到聂轩,虽然不认识,但是见他也是一身青衫,文人打扮,便笑着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儿,聂轩冲着那人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每个人依次作诗,要么藏头,要么按照某种顺序暗藏深意,总之大家是各展神通,绞尽脑汁的在四句或者八句诗句之中加入花样,力争与众不同。
每人完成作品之后,都会向坐在中间的那位老者展示一番,老者也不做点评,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作品,或点头,或摇头,不管作品好坏,趣味如何,他只是手捋胡须,悠然自得。
聂轩看得出来,这位老者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但是大家在他面前却又不拘谨,既尊敬有不拘谨,看来这位老者为人非常随和才是。
直到最后,只剩下老者与聂轩二人没有作诗了,这时大家便将目光齐齐聚在聂轩身上。
“这位小兄弟,既然来了,不如就凑个热闹?”刚才给聂轩挪地方的青衫公子,笑着对聂轩道。
聂轩连忙一拱手,道:“在下刚才见诸位兄台在此游戏,对诸位的才华深感佩服,故来观之,却万万不敢献丑。”
“哈哈,小兄弟过谦了。”那位被称为镇江三才之一的程怀杰指了指现场的人,笑道:“我等虽是读书之人,但也不敢妄称才华,在此以诗会友,也不过是放松一下而已,小兄弟尽管参与便是。”
方才作诗的那位陆姓文人也道:“小兄弟无需拘谨,你可知道,坐着的这位可是谁?”
聂轩向老者深施一礼,道:“晚辈一直未曾涉世,今日陪同家人来此还愿,是第一次远行,故晚辈冒昧,并不认得老先生。”
那老者摆了摆手,依旧和善的笑道:“老朽之人,哪里又能让天下人都认得呢?老朽姓方,单名原。”
方原?聂轩想了想,却并没有任何印象。
“晚辈一定谨记。”聂轩再次施礼。
方原并没有一丝不快,捋着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聂轩的表现让在场的其他人愣了一下,聂轩年纪轻轻,并说并未曾涉世,不认识方原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连方原的名字都未曾听说,便很奇怪了,要知道这方原,可是当时大儒,文坛大家,别说在祁国,即便在其他几个国家,那也是享有尊崇的地位,方原一生都致力于儒家文化的发展,著书释经,弘扬儒学,他对于儒学有着独到的见解,并将先圣们留下的经典注释称为更简单易懂道理学说,普惠天下。
他一生学生无数,他讲究有教无类,不管你是一国之君,还是贩夫走卒,不论你是祁国人,还是赵国人,燕国人,他都不在乎,他都一视同仁。
只要你来听他的课,他绝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也正是因为这拥有样宽大的胸怀,才被举世文人所敬仰,被称为当世圣人。
就连祁国皇帝武元卿都尊他为师,执弟子礼。
今日,他来到镇江府,这些人便是陪同他出行的学生。
他的学生从来没有正式拜师的那种,只要听过他的课并有所感悟的人,都以他的学生自居。
“你……真的没听说过老师?”程怀杰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聂轩再次露出歉意,施礼道:“在下无状,真的不知,还望各位原谅。”
程怀杰摆摆手道:“这倒是没什么原谅之说,又不是罪过,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不知小兄弟所读何经何典?”他身边的青山公子问道。
聂轩道:“在下并未读过任何典籍,只是读过些许启蒙书而已,说来惭愧,在下虽然看似个读书人,但也未曾有功名在身。”
听到聂轩的话,大家都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神情,本以为聂轩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是个王者,没想到却是一个只读过一些启蒙书的入门级选手,青铜菜鸟一枚。
这时那老者却缓缓说道:“我观这位年轻人说话条理明晰,刚才观看你等作诗之时也是在欣赏而不是在看热闹,并非胸无点墨之人,你等却只因他未读过经书典籍,便认定他无甚才华,这便是不对了。”
众人文言,俱是神色一肃,躬身向老者施礼。
“我常和你们说,不管是什么人,都有超过你的地方,只要你放低姿态,虚心揣摩,定然能够有所收获,你们却并未曾真正理解其中的意思,治学并非记住什么,而是理解,只有你能理解其中的道理,才算是真的学有所成。”
“只是学而不懂得去思考,去想一想为什么学,这个道理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便是死学,终归是差了一步。”
众人再次施礼,齐声道:“我等必定谨记老师教诲。”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哈哈!方才他望美景而感叹,却只哈哈了几声,我想方先生想多了,他或许真的是一个胸无点墨之人。”
众人一愣,回身观看,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瞧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