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进了门一个人也瞧不见,原来聚在这里看梅花呢!明明约好了今日出去逛的,怎么我来了,也没人理会?”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们转过身去,原来是孟娇。见了我和安宁,倒是愣住了。随后便行了礼,有些慌张地说道:“我不知大殿下和公主也在,失礼了,还请二位恕罪。”
“无妨,是我们贸然登门,不知孟姑娘与阿素早有约定,还请孟姑娘包涵。”我笑着说道。
“都怪我看见二位殿下来了有些紧张,一时就忘了与孟姐姐的约定了。今日上元,各处都极热闹的,公主之前也说要出去逛逛的,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可好?”阿素说着,笑着看了看安宁和孟娇。
“阿素既然喜欢孟家姐姐,那我一定也喜欢。就是不知孟家姐姐可愿意和我还有哥哥一起出去?”安宁笑着问孟娇。
“公主难得出宫,我自然是愿意的。”孟娇笑着答道。
“如此甚好,快到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吧。”阿素笑着拉起安宁,一行人就出了李府。
安宁走在街上,不时被两边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吸引,我们走走停停,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走到了一个小小的酒肆。我的手里,已经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堆,都是安宁买的小玩意儿。
那酒肆的老板娘,像是和阿素很熟,见我们进来,便笑着和阿素寒暄了几句,领我们入了座,随后很快就端上了满满一桌吃食。
我看那老板娘,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家酒肆就是那年七夕,我们和飒露救下的那几个妇人开的。这个老板娘叫阿里,做得一手好胡食,别看这店面不大,开了这两年,她家的炙羊肉和马奶酒,已是名满兴都了呢。我想着宫中什么都不缺,只有这胡食,可能少见些,所以带你们来尝尝。”阿素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有意思,这些我平日在宫里倒是没吃过。”安宁看着桌上的吃食,笑得十分开怀。
“你还小,这马奶酒,尝一口就好。要是喝多了,一会儿发起困来,晚上的灯会就去不了了。”阿素说着,拿起酒壶,给安宁倒了一点酒。
李守仁看着,就笑了起来。“素儿当真是长大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我拦着你,只许你喝一杯的。”
孟娇听了李守仁的话,也跟着笑了。“如今也两年了,阿素的酒量也好些了。过去只能和一杯,现在能喝两杯了呢。”
“那我这第一杯,就敬大家,祝大家上元安康。”阿素笑着端起酒杯,大家念着“上元安康”,饮完了第一杯。
安宁皱着眉,吐了吐舌头,放下了酒杯。阿素招呼阿里端了碗牛乳茶给她,笑着问道:“这马奶酒公主还喝得惯吗?”
安宁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才开了口:“还好,就是有些辣。”大家听了这话,一齐笑了起来。
吃罢了饭,阿素招呼阿里来结账,阿里却拉着阿素到一边说了好些话。我零星听见几句,大约是问阿素最近有没有去看过飒露。她时常去看他吗?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就有些昏昏的,大概是刚才多饮了几杯的缘故吧。
阿素把我买的东西先放在了阿里那里,说等我们回去了,再吩咐府上的人来拿就是了。我的手好不容易空了出来,眼见着街上人越来越多,就牵住了安宁。安宁却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阿素,我们三人,只好并排走了。
下午,我们去勾栏看了场戏,出来后又看了几场杂耍,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各家各户门口都挂上了大大小小的花灯,把整个兴都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阿素说东市的灯会最热闹,因为就在宫城边上,晚上父皇还会站在宫城的城楼之上,向楼下的百姓撒花钱。
我们慢慢地往东市走,虽没吃晚饭,但吃了好些小吃,肚子早已填得满满的。我的手上,又拎上了几包东西,一手拎着有些重,但我不愿放开安宁,只好由它去了。
阿素看见了,先转头看了看身后,像是想让李守仁帮我拎一些,可看见李守仁的手里也拎满了东西,无奈地摇头笑了,停住脚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拿过了几包。
“不用,”我摆了摆手,阿素却早拿了过去,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里人多,你要牵住了安宁,可别让她跑丢了。我本来想让哥哥帮你拿一些的,没想到……”话说到这里,她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冲我眨了眨眼。我猜着了几分,也不好明说,只能也对她笑了笑。
到了东市,果然热闹非凡。街边各色小摊连成一片,每走几步,就有卖艺杂耍的摊子。酒肆茶馆都是宾客盈门,灯火通明。
我们进了一家酒肆,伙计领着我们上了二楼,站在窗边,正好将夜景尽收眼底。
“这可是哥哥提前一个月预定的呢,他把这两边的酒肆茶馆都跑遍了,才选出这个最好的位置。”阿素看着孟娇,笑着说道。
孟娇低了头,少见的有些害羞。随后抬起头来,对李守仁笑了。李守仁拉了拉阿素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自己脸上却有了藏不住的笑意。
街上的人群越聚越多,阿素说了句“快到时候了”,我们便都起身站在了窗边。没多久,天上就出现了各色烟火,人群也跟着沸腾起来。
几声钟鼓之后,人群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城楼。父皇出现在城楼之上,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从身边內侍托着的盘子里抓了几把铜钱撒向人群,城楼下的众人便都高举着手争着接。一面接,一面山呼万岁。
撒完了钱,父皇向人群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响彻整个兴都的万岁之声,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才逐渐散去。我低头看去,有一个人正兴奋地向周围的人展示着手中的铜钱,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周围的人也都向他拱手施礼,脸上俱是艳羡的神情。
“哥哥,不就是一枚铜钱吗,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啊?”安宁有些不解。
“这可是陛下撒的铜钱,那么多人争着抢,谁要是接着了,能有一年的好运呢。”伙计看着那个人,眼里也是全是羡慕。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在这些百姓的眼里,父皇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