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扶着皇妃进里屋安抚着,其余人便聚到了隔壁的茶室。
沈镇勤生怕惹怒了四皇子不说也让三皇子对他心生厌恶,质问起了沈如是和沈芳华两人。沈如是将事情的经过简短的叙述了一遍,又有李秋兰刘氏等人作证,这四皇子的怒火是怎么的也牵扯不到她身上的。
沈芳华却是百口莫辩:“臣女带着皇妃来院子里赏睡火莲,不一会儿,皇妃便称吹了风有些头疼要在我的画室歇息,臣女瞧着皇妃进了屋便自个儿去歇着了。”
说着学着江南女子娇娇怯怯的模样,含泪欲洒,一双杏眸时不时的飘向四皇子不紧不慢的道:“臣女...不知情啊。”
饶是沈如是是个女子,瞧着沈芳华的模样也生出几分怜惜。沈芳华是个有手段的,不然沈如是上辈子也不会死在她手里了。单凭这四皇子多看了沈芳华几眼,她便知道今日沈芳华必将毫发无损。
“不必多言,今日之事本宫自是要向你们淮阳侯府讨个公道。”四皇子瞧着沈芳华这娇媚样,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不禁想起小厮打探到的这京都沈家双姝,“倒是这沈家双姝,今日本宫瞧着也是绝色。”
沈家大房皆是一脸愠怒,想来民间传闻皆是片面之词,四皇妃被奸人玷污确实是侯府的责任,可和沈如是却是毫无干系。二房唯有刘氏一脸担心,其余的恨不得直接把沈芳华送给四皇子好攀上皇亲国戚。
“臣女愚钝,此事与大房毫无干系,皇妃也是在二妹妹院子里寻着的,为何皇子偏要像整个侯府问罪?想来此事也是也暗中有人推波助澜。”沈如是轻轻的拍了拍李秋兰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侯府世代清廉公正,臣女也请皇子还侯府一个清白彻查此事。”
“如儿说的不无道理,请皇子为皇妃讨个公道的同时也还侯府一个清白。”沈镇勤连忙道,“若是不行,臣靦着脸也要去求皇上主持公道的,这侯府百年清誉断不能毁在臣手上。”
四皇子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便是皇子与臣子私下交好,父皇这两年来龙体抱恙定会有所猜疑。眼瞧着这口气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竟生生卡着,好不郁闷,一气之下便拂袖走人了。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天色也晚了,都各自回了院子。倒是二房,各有所思。秦姨娘瞧着自己的女儿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是出落的标志,今日好似被四皇子瞧上,心里越发的觉得满意了,差了身边丫鬟送了好几只簪子首饰,沈镇勤也是连夜令人送了许多银两。虽四皇子不干朝政,但同胞哥哥三皇子是如今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若是能将沈芳华嫁了去,这仕途便是有如神助。沈芳华却有着颇多的顾虑,今日之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二房心中的各怀鬼胎,不出半个时辰便被玲珑打听的一清二楚。
“奴婢自来愚钝,也不知小姐怎的神机妙算,但是奴婢觉得很是大快人心哩,让二小姐抬不起头就更好了。”玲珑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浑身舒畅。
话音刚落琉璃掀了珠帘进来,紧接着道:“这刘嬷嬷欺软怕硬便不说了,这二小姐平时也都处处压小姐一头,今日奴婢也觉得甚是解气呢。”
沈如是笑眼盈盈地瞧着眼前这俩义愤填膺的丫鬟,上辈子十余年竟是没发现这两个小丫鬟这一肚子的坏墨水。
上一世四皇妃来时便是由沈如是两人相伴赏的玉兰,只不过今日让琉璃往王德荣酒里掺了些药粉,给四皇妃喝的清荷茶里放了与睡火莲香水气相互作用的引子罢了。至于刘嬷嬷,便是今日凑了巧一同除了去。
“琉璃你手上拿着的可是璇玑的来信?”
“正是璇玑写来给小姐的,许是阴雨天纸张潮湿字迹有些模糊了。”
沈如是接过琉璃手中的信,小心翼翼的展开,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辨认。前些日子派了琉璃和碧玉去了雍州买下了十亩良田,想来是有了眉目。雍州土地肥沃盛产浆果,每年宫中的果品便是此地进贡的。而那十亩良田所处的位置正好最适合葡萄生长,此处的葡萄个个饱满香甜,此处葡萄酿成的葡萄酒饶是魏忠帝都要贪上几杯。
“常胜军?”沈如是看到这三个字不禁有一丝诧异,这是在皇家兵书中常常出现的三个字,顺华四十八年自己还未被废后时,那一年这常胜军三个字就是朝中禁忌,是恶魔。
这只军队可怕在于,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它海纳百川阴招损招皆不约束,常胜军只听命于一人。更令人惶恐的是,他们誓死追随着的是早已死去三百年的常胜将军。这百年间他们不仅没有解散削弱兵力,反而日益强大。
但这些真相被世人知晓时已经是十三年后了,想来此时常胜军三字并不引人注目。
但为何常胜军会出现在雍州,为何璇玑信件中又会提到?看来这一世还有许多未知的变数。
“琉璃,替我研磨。”沈如是思忖片刻,计划终究是要提前了。
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夜深人静的听着格外的清晰。也不知道这么大雨,哪来的鸟儿在远处的林子里,高高低低的唤上几声,听的不太真切。
这一夜,沈如是辗转难眠。
翌日一大早,还未到时辰沈如是便起了身。用过了早膳后,去了宁德院给李秋兰请了安,恰好今日沈镇唯下了朝也在院子里。
“爹爹,如儿前些日子看了不少画本,有一疑问一直未曾想通,想来爹爹博学广闻定是知道一二的,爹爹可愿为如儿解惑?”
沈镇唯瞧着自家闺女便是打心底儿高兴,乐呵呵地道:“如儿想知道的,爹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儿不解在于,世人都知雍州多果品,那如儿料想那定是块宝地,宝地若是不曾有人镇守怎会如此井井有条?”沈如是取了块糕点放入口中,假装是不经意的随意询问。
沈镇唯不知道女儿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但也细心的一点点与之解释,“雍州所处的位置是由京都最繁华的五座城池包围而成,说是无官兵镇守,实则是被边缘的五座城池瓜分了领地。瞧着雍州虽不是最富庶,但却是驻军最多且最复杂的地方。”
这些是沈如是未曾想到的,“如爹爹所说,那雍州是复杂的很了。可不知爹爹听闻过常胜将军吗?”
“常胜将军?有此等人?”沈镇唯思索了片刻也不记得有这号人物,抿了口茶似是想起了什么。“这要说将军,整个京都城便是顾家小儿子最为骁勇善战。年纪轻轻这般胆识和谋略、我沈镇唯也是万分敬佩。”
“顾家?那岂不是祖父追随一生的顾将军?”沈家以前也是将门世家,祖父一辈更是驰骋沙场开疆扩土,立下了汗马功劳。不知怎的祖父临终时便与父亲彻夜长谈,要求沈家往后不得习武要改从文。这些事情,至今是个谜团未曾解开。
沈如是回了扶风院便摆了棋盘与自己对弈,现在的未知数太多了,对于自己很是不利。沈家从文,定时有理由,沈如是一介女子这些事情毕竟与自己不相干也不好过多的询问。
看来只能想法子去一趟雍州。
“变数,即是机会。”沈如是放下最后一颗黑子,放眼整个棋盘,黑白错落有致看着是不相上下。可这最后一颗黑子从诡异的角度杀出重围,竟是巧妙的与其余黑子连接起来将白子围了个滴水不漏。
“常胜军要探,顾家也要探。眼看着两军来犯,这次可不能让魏贤白白捡了便宜。”
外人瞧着沈如是,只认为是个娇滴滴的名门小姐,却不知内心算计的是无上权利的天家。
近些天来外头阴雨不断,沈如是便也得了空,窝在院子里看些兵书。等着月余的梅雨季节过去了,便要开始做学问了。顺华年间,对女子的要求是极高的要知书达礼端庄大方。李秋兰与几位交好的夫人便请了几位夫子一同教导几位小姐。
“小姐,璇玑碧玉二人托人传了口信,这阴雨天马夫不肯走,还要耽搁上几日才能到侯府。”琉璃端了几盘点心,说道。
“无妨,倒是我派你找的人,有眉目了么?”
“寻着了,想来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琉璃缓缓说道,为沈如是寻了件披风。
沈如是就着茶水吃了块点心,站起身来。“走吧,去见一个人。”琉璃撑开备好的罗娟伞扶着沈如是出了门。
上了马车,不出一炷香一家破旧的小客栈印入眼帘。待进去了,玲珑琉璃二人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这客栈瞧着其貌不扬,店内却是富丽堂皇的很,金盏玉器随处可见,奢华的令人乍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