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篮球比赛的第一天，天气很好，被风吹起褶皱的云一朵一朵地娓娓而来，行走在圣熙中学的天空，不动声色的蓝色格外好看。室外篮球场意想不到地拥满了人。

“哔——”高一年级的体育老师高云鹏吹响了哨声，停留在他手上的篮球被抛掷在空中，刻在它正中央的四个金色大字“圣熙中学”顺着向上的角度高速旋转。

林瀚率先抢到了篮球，跑过中场线，骨骼清晰的右手运球有序。

环绕在篮球场四周的加油声开始慢慢发酵。高一八班的拉拉队是最亮眼的，清一色的超短裙和性感背心引来不少男生的关注、女生的嫉妒。而我们班没有拉拉队，叶梓忆在班内号召了几天后未果，决定人手一副手掌拍一起给他们加油。

“一班，加油，一班，加油。”

“八班八班，你最棒，八班八班，你最强。”

高一八班的八号王鑫一看球被对手截走了，赶紧跑前去阻拦。

“林瀚，”林陌比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

林瀚一个转身，把篮球默契地传给林陌。

林陌加快步伐跑到对方的篮球框附近，他弯着腰，篮球在他左手下不同方位地和水泥地接触着，像是被磁力吸引了，一刻不离林陌灵活的手。突然他和乔小满对视了一眼，加速运球，冲破对方的防守队员。这时八班的王鑫和长得有点壮的九号左右夹击林陌，拦住林陌手里正要传给乔小满的篮球。

“没事儿，没事儿。”

“才刚开始。”

“一会儿你记得看我手指和眼神啊。”

“没问题。”

观众席的目光集体调转到高一八班篮板的方向。

“王鑫，加油，”八班拉拉队里的一个姑娘已经红了脸，散落的光点牢牢粘在她举着的彩球花上。

站在姚媛媛右边的白婷捂着嘴说道，“哇，林陌好帅。”

“林陌是哪个？”姚媛媛的墨蓝色美瞳里映着林瀚的身影。

“六号。”

站在姚媛媛左边的一个胖女孩叫杨霞霞，手腕上挂着一个装了几包小当家方便面的黑塑料袋，正嚼动的嘴里冒出一句话，“唉，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

“人家没女朋友也看不上你吧，还吃，看看你那一身一百六十斤的肉，”白婷抢过杨霞霞手腕上的黑色塑料袋。

杨霞霞舔了舔上嘴唇，“哼”了白婷一眼，“养了这么多年的肉，我当然舍不得减了。”

姚媛媛认真地看着战况，没有理会她俩，“那，他女朋友是谁啊。”

“是高一有绯闻的那个吗？”

“听说人家两个高中之前就认识了，关系好着呢，”白婷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觉得他们班的十一号挺不错的呀，”姚媛媛撮着白色蕾丝边的袖口。

“你说林瀚”？

“他叫林瀚？”姚媛媛心想是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呢，而且人如其名。

“嗯，是林陌的表弟，学习好，还有很多女生追呢。”

“噢，是嘛，”姚媛媛微微笑了笑，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摆弄着放在座位上的一瓶脉动。

比分牌上的比分一直都步步紧逼，目前是35比34。林陌做了个假动作，把篮球传给林瀚，林瀚一伸手臂，抓紧了篮球，边花式炫球技边穿梭在对方两个防守队员之间，又把球传给林陌。计时板上的一排红色数字挣脱了暂停键的束缚，在呐喊声中不停变化着。站在三分线外的林陌突然在空中跃起，他的背影是那么轻快，篮球网像被狠狠负重了，篮球在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正中球框。

一阵哄闹喧哗中，开始了中场休息，篮球场上的队员依次走回自家的大本营。

路晓楚在乔小满第一节被换下来的时候就把脉动给他了。说是那会儿没有太多人注意。两个人也没有很多对彼此的言语，苜蓿草的幽香便开始躁动了。

“辛苦啦。”

“辛苦啦。”

叶梓忆对着下场的队员一一说着，等乔小满走过来时，亲手给他递了瓶矿泉水，“快歇会儿，累了吧。”

“我有水了，”乔小满指了指靠椅上立着的一瓶脉动。

叶梓忆有点落寞地说出“噢”，她想到了那瓶水有可能是路晓楚给的，但她坚持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依旧把笑嘻嘻的模样挂在脸上。这时，于果刚好也走过来了，“给你，喝吧，”停在叶梓忆手里的矿泉水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后，被于果准确地接住，他拧开瓶盖，丝丝欣喜留在他黝黑的嘴角。

林瀚亲昵地拍了下林陌的屁股，“哥，最后那个三分球……”

“怎么，要夸我啊，”林陌提起球服在脸上擦了擦。

林瀚轻挑地说道，“怕你是想多了，姿势跟我比起来还是差点儿，”林瀚在地上捡起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

“林瀚，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林陌用力挤了下林瀚正抬起的矿泉水瓶。

沉溺在他喉结的汗珠瞬间被卡顿了，腾空在像是醉红的脖颈上，隔了一会儿后，“咳咳，呛死我了快。”

“哈哈哈哈，凉快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来，”林瀚紧紧搂过林陌，准备强行给他灌水。

我走到他俩跟前，摇了几下手里大红色的手掌拍，“你俩干啥呢？”

“没干啥。小香菇，我刚刚帅吗？”林瀚俏皮地吹着口哨，腮帮子还憋着一股红劲儿。

“嗯嗯，帅。”

林陌拿过我手里的手掌拍，林瀚把一只胳膊杵在林陌的肩上，“这就是叶梓忆给咱们班买的加油神器？”

“嗯，傻了吧唧的是吧。”

“是。”

“给我玩儿会儿。”

“不行，我掏了钱的。”

“小气，又不是不还你了。”

“诶呀，你快过去休息去吧，”我把林瀚往前推了推。

林瀚果然是很受欢迎的，站在我们班队员坐的靠椅旁的女生竟然还有几个是外班的，有给林瀚送水的，有给林瀚送纸巾的。

“诶？我放在靠椅上的胸卡怎么不见了？”

“我帮你找找吧，”乔小满拧开路晓楚给的脉动，喝了一口后，在附近地毯式搜寻林瀚的胸卡。

“是在上边放着的？”

“对啊，我记得是放在我校服上衣旁边的。”

“你记对了吗，不是丢了吧，要不再补办一个。”

“不行不行，它上边那个……”

“上面有什么？”

“额，没事儿，我再找找吧。”

“林陌，累不累，看你出了好多汗，”我从口袋掏出几张纸巾塞到林陌的手里，他的手温是暖暖的，还有点潮湿。

一句“还行”和林陌轻描淡写的喘息声搭配。

我藏在身后的右手终于可以亮相了，“给，醒目。”

顾浅浅，真是蠢的可爱，你有没有点常识啊。

“顾浅浅，你傻啊，我刚打完篮球，就让我喝汽水？”

“怎么了，你不喜欢喝吗？我专门给你买的呢。”

“运动后身体会产生大量酸性物质，喝碳酸饮料容易引起胃痉挛、呕吐等消化系统不适症，不利于身体恢复酸碱平衡。”

“啧啧，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累。”

易拉罐“呲”了一声后被打开了，“留着你自己喝吧，”林陌摸了摸我的刘海，阳光煮沸了清爽的风，开始在我的耳边偶遇听起来有点甜甜的新型词汇“傻缺”。

我拿着手掌拍在林陌眼前挥了挥，“那你就是智障，”然后赶紧跑向观众席去了。

记忆里，那是我第一次给打篮球的男生送水，虽然和林陌很熟了，但在那样的氛围下，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我想我不会让你知道，你的一句话，胜过无数糖果，你的一个眼神，堪比星光和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