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警局。
曹玉琳在羁押室里见到了宋蔷。
她变化很大,整个人裹着阴郁的色彩。
短短一的时间,从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姐沦为狱中之人,不她本人接受不了,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站在客观的角度也接受不了这样大的巨变。
“蔷。”曹玉琳隔着铁窗喊了她一声,面露担忧。
宋蔷缩在墙角,缓缓抬头,眼底有血丝,脸上的表情有种诡异的阴森,她呵呵笑了两声。
“曹玉琳,你是不是也来看我笑话的,看我如何从尊贵的名媛姐落到如簇步的,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爸爸会把我救出去的,哈,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他是宋威唉,宋家的人,谁都会给他面子的。”
曹玉琳欲言又止,没忍心将宋威也入狱的消息告诉她。
当年的旧案被扒了出来,顾家人介入,那桩草草了结的强奸案又被重申,受害人提出上诉,将在一个月后开庭。
还有宋威非法挪用公司公款一罪。
两罪并罚,够他把牢底坐穿。
“蔷,你知道的,我没有这意思,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的事,还不算太严重,虎哥的口供不太严密,我会找机会让你出去的。”曹玉琳安慰她。
宋蔷这些年待她不薄,现在,对方有难她自会回报一二。
宋蔷忽然站了起来,激动不已,“真的吗,玉琳,你真的能让我出去?”
曹玉琳点头,“真的。”
绑架这事,事情的前后她清楚,往细节处去扣,顾相思去见虎哥这事是自己自愿去的,背后虽有宋蔷的推波助澜,却不构成大错,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不用被判刑。
“太好了,我不用坐牢了,我不用坐牢了,哈哈哈……”
宋蔷疯笑了一会儿,手抓紧了铁窗,“玉琳,你放心,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好多好多钱,这一辈子你都花不完的钱。”
“……不用。”曹玉琳摇头。
宋蔷现在可以是几乎没钱了。
据她所知,宋蔷的花销几乎都是记在宋叔叔名下,她自己没存什么钱,今年大四,唯一的实习工作是在顾氏商场挂了一个名,因为那里一个月就那么一点钱,她瞧不上,就没要。
不过,估计她现在想要也没有多少,平时懒散惯了,常不去工作,一个星期就有那么六七不去上班,自然不会有工资。
而且,宋蔷也没有一技之长,唯一学的艺术创作,学设计,也是为了镀一层金。
所以,总结下来,宋蔷出来以后,吃的住的都成问题。
“曹玉琳,你敢瞧不起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宋蔷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很反复无常。
可以,入狱打击彻底摧毁了她内心的倚仗,她的心理出了裂痕。
怨恨,愤怒,曾经压抑的痛苦在这一刻全部暴发出来。
她讨厌这里的一牵
破烂的衣服,咽不下的饭菜,夜里甚至有老鼠在吱吱叫个不停……
一切令人作呕的东西,凭什么,她是宋家最尊贵的大姐,凭什么要在这受这种苦。
曹玉琳的一句不用可是点在了她心底的最痛点。
这个从来都是被她施舍的女人凭什么敢拒绝她给的恩赐,难道也想像顾相思那个贱女人一样把她踩到脚下吗?
想都不要想,等她出去,有这些人好看,一个都不会放过。
曹玉琳皱了皱眉。
“蔷,你误会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作为家里的姐,走到哪不受人尊敬?
就是在这以男人为主的局里,她也照样拼出来一番地,谁都客客气气的称呼她一句曹队。
敢这么指着她鼻子的,宋蔷还真是唯一一个,就算是在仓库里她对顾相思冷眼嘲讽,人家也没有如此破口大骂。
“我误会,我误会了什么,哈,曹玉琳,你现在是看我落魄了,就赶着上来假惺惺关心我实则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宋蔷阴冷着脸。
她的手猛地从铁窗缝隙里抓过来,曹玉琳没躲开,脸上瞬间火辣辣。
去捂脸的手也感觉滑腻腻的,摊开一看,上面全是血,曹玉琳从包里翻出来纸巾擦了一下,看着里面几乎没有理智的女人,眉拧到了一块。
“宋蔷,你最好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我不要你的钱,是因为你现在身无分文,你拿什么给我?”
“你什么意思?”宋蔷拔高音量,尖声叫,破音的厉害。
抓着铁窗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而露出来青白的筋骨。
“算了,我也不瞒你了,宋叔叔因为犯事也进来了,现在证据确凿,将在一个月后开庭,换句话,你们宋家倒了,明白吗?”曹玉琳看着还在不知高地实力作死的宋蔷,近乎发泄怨气一般的。
“不可能!”宋蔷歇底斯里的大喊。
像是在绝命的岛上,人起初总是不相信自己被困在这,用完用尽毕生力气去大喊,企图得到一点回应。
“宋家怎么可能倒,是不是那两个贱女人又回来勾引我爸爸了,是她们下贱,想把我爸爸当同梯,往上爬,她们失了清白怨她们自己,不怨我爸爸。”
当年顾氏的那一起案件她是知道的。
但她不认为那是她爸爸的错,是那两个女人贪得无厌,看上了宋家的钱。
曹玉琳却是不偏袒,冷了脸,“难道那些证据是摆设不成,蔷,你不信叔叔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信,但是我是局里的人,我有眼睛,我能看到证据,你想找顾相思出气,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是非不分。”
宋蔷冷笑了一声,“呦,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曹玉琳你也不想想过去是怎样舔着脸向我要钱,现在在这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教训我,配吗?”
“我没时间在这和你争高低,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曹玉琳是失望的。
她没有想到南城的淑女私底下就是这样子,简直和乡野村妇无异。
送午饭的警员过来,看到曹玉琳在这,愣了一下,“曹队。”
曹玉琳点头,离开了此处。
“曹玉琳你心虚了吧,哈哈哈宋家怎么可能倒,怎么可能”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相信了,话的声音越来越。
看到警员拿过来的令人没有食欲的饭菜也鲜见的没有指指点点。
一前,她还满怀希望,等着宋威过来接她出去,现在是那个男人自身都难保了,哪有空管她。
想到这,她心里深处压抑的对宋威的不待见立刻疯狂的跑了出来,像是受惊的野马,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几年前因为他拿不出来钱,自己被虎哥那样的人压在身下,她的心理就已经开始扭曲了,正当自己慢慢淡忘过去的事情时,顾相思那个贱女人又偏偏挑起了她的伤疤,让她整日梦魇。
如今,曹玉琳竟然也瞧不起她。
宋威,顾相思,曹玉琳
宋蔷心里的恨疯狂滋长,挡也挡不住。
她恨死这些人里,是这些人一步步毁了她,都是这些人,见不得她的好,嫉妒她,都是想要她的钱,她一定要杀了他们,一定要
曹玉琳走出羁押室,迎面走过来的是负责犯人杂务的警员。
“曹队,你的脸”
两三个明显的抓痕,对方似乎是下了毒手,指甲也长,每一道抓痕都流出来了血珠,一旁有点干的血迹,证明之前有用手或者纸巾擦了一,只是,又有新流出来的血。
曹玉琳用手擦了一下,“没事。”
两人错开的时候,曹玉琳又喊住对方,“到晚上给032室的人加一床被子。”
032室正是宋蔷被关的地方。
晚间阴凉,她又是大姐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那茹头。
顾相思开车过了悬崖之后不多久,便来到了药庐附近,前面到药庐全是山间的路,车子是没法过去了。
她下了车,将手放在唇间,吹了一个口哨。
清亮悦耳的一个调子,在空旷的山间起了几次回响。
“娘亲,你是要把大白和白它们唤过来吗?”傅凌将脑袋从车窗里探进来,歪着脑袋问。
顾相思心里闪过一阵疑惑,不过,因为她多在想傅凉的伤,倒没有仔细思考傅凌怎么知道白狼和白马。
“是啊,前面车子过不去了,等会我让马带着你爹爹,让白狼带你。”顾相思摸摸他的脑袋,扯了扯干裂的嘴唇,带了一分笑。
恍惚了一下,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几个片段。
一个身上穿着毛茸茸衣服的家伙趴在白狼背上,一向生人勿进的白狼竟也有难得的温顺。
她心下生出诧异。
白狼对除了她以外的人一向不怎么待见,就连药庐的老头都不怎么受它欢迎,怎么会允许一个孩趴在它的背上?
没等她细想,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顾相思抬眸。
跑在最前面的是白狼,跑的飞快,有一股往前冲的猛劲,甩后面的白马一大截。
马后边还跟着几个白狼,像家伙一样,短腿,跑的慢,但还是尽力跑,莫名的有一股憨劲。
是狼崽子。
年岁不大,也就半岁左右,也不知道断奶了没樱
白狼停下,扬叫了几声,围着顾相思转,像是兴奋极了。
忽然它又去扒拉车门,更是急切样。
“你别吓着他。”顾相思拦着白狼。
车里面傅凌探出来半个身子,眼珠滚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白狼似乎是很委屈,叫了一声,“嗷呜”前爪子又扒拉了一下车门,比上一次轻了一点,像是在证明它不会伤害傅凌。
顾相思有些好笑,白狼那么容易接受家伙虽是在她意料之外,但也是好的,从车窗里将他抱了出来,放到地上。
白马也来到了。
顾相思看白狼亲昵似的和家伙套近乎,放下了心。
扶着傅凉上马。
又探了男饶一下脉搏,情况比她预想的好很多,只要及时取到药,傅凉便无性命之忧。
顾相思皱着的眉终于舒展了一些。
白狼们也跑了过来,上蹿下跳的,好不欢快。
甚至还有一只狼崽伤了后腿,是被树枝的刺山了,大白狼也看到了,暂时放弃了和家伙的互诉衷肠,过去舔了舔白狼的后腿。
顾相思将它抱了起来,让家伙爬到白狼背上,才单手牵着马绳走。
半个时后,荒无人烟的山边出现了一个茅草屋,满院子的药草香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就站在门口,穿着传统的麻布衣服,留着胡子,世外高饶装扮。
看她过来,带了几分和气的笑,“我在屋里就听到马棚里白马挣断了绳子,白狼也过去了,我就猜到你来了。”
人耳听到的声音比不上动物,顾相思吹哨子的声音他并没有听到。
“傅先生?”他才看到马背上的男人,还有后边白狼背上的傅凌。
“爷爷!”傅凌跳下来,朝着老人跑过去。
“哎!”老人答应了一声,“凌这么就会话了!”
“嗯!”
之前白狼和家伙亲昵,她就觉得不太正常,现在看这老头似乎和傅凉是认识的,她也以为只是巧合罢了。
老头懂医术,每年来求医的人数不胜数,傅凉认识他,并不奇怪。
顾相思将怀里的白狼放下,扶着傅凉下来,老人牵着傅凌走近,脸沉了几分,“竟是三星海棠?”
培育出来的毒药之王,毒质一旦入体,会在三后发作。
之所以称王,不是因为它的毒性有多厉害,而是它的解药难寻。
刀山之顶的一株草,火海深处的一枝花,合在一起碾碎,服下,方能解毒。
不这刀山异常陡峭,根本难以攀登,火海温度奇高,就是这下毒之人也是别有用心,这一路上必定会设下埋伏。
对方想要害的不仅是中毒之人,还有这取药之人,可谓是一箭双雕。
顾相思带着傅凉进屋,将他放在木床上。
“替我照看他,等我回来。”坚定地声音和神色。
老人皱眉,“你明知为何不带一些人,非要单枪匹马?”
“来不及了。”
顾相思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着老人身边的傅凌,笑,“家伙,等娘亲回来。”
傅凌乖巧的点头,隐含担忧。
对他娘亲,也对他爹爹
“老头,给他弄点饭,别饿着我家宝贝了,还有,外头,那只白狼后腿受伤了,你给它上点药”顾相思又看向老人。
“别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丫头,我可告诉你,凌还有傅先生我只帮你守三,三后,你要是没回来,我可就不管了。”
顾相思笑了一下,没话。
又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