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父亲夸奖,我会更努力的。”沐采有点惶恐,又有点惊喜。
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沐雄自医生断定右臂废了以来心里积聚的郁气散了几分。
沐家的权利在一点点的下放,不论是沐雄还是沐老夫人,都选中了沐采作为首选之人。
自古弄权之人生性多疑,沐雄和沐老夫人有一样的野心,同是母子,虽有生分,但毕竟是血肉至亲,骨子里到底是有相似的性情。
沐老夫人心里不完全放心,沐雄也是如此,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过,到目前为止,沐采的表现可圈可点,既不过火也未太收敛,恰到好处,沐雄不可谓不满意。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姐姐毕竟要外嫁,以后留在沐家能帮父亲的的也只有你这么一个。”
“不对啊。”
沐采懵懂问,“染哥哥也是沐家的人,为什么不让他来帮父亲分担一点。”
沐雄摇头叹息。
“有你祖母在,他入不了沐家,况且,他也不愿。”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他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夏荷一个普通妇人,年轻时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年华终逝去,而他也没了年轻时猎艳的心思,人只有到了他这个年纪才知道,什么喜欢,情啊爱啊,都比不得手里的权利来的实在。
她比不得何婉能给他带来很多生意上的便利。
但有一条,何婉比不得夏荷,她生的儿子确实是不错。
沐染那个孩子虽不是沐家正儿八经的嫡子,却是沐家后代里最像沐家祖先的那一个。
一百年前,沐家的一位家主惊才艳艳,年纪轻却是风度翩翩,能力不俗。
沐家蛊毒相传是沐家众位祖先所制,实际上只是他一人。
一人制出蛊毒,将蛊和毒结合,此种想法实在是前所未有,是赋异禀也不为过。
其实,不仅在制蛊方面,在其他方面也是无师自通,短短十几年,沐家因他一人之力达到了权利的顶峰,只可惜沐家这位祖先英年早逝。
百年到如今,四代沐家人,男女各有,包括他也算上,再没有一个可以与这位沐家祖先相提并论,唯独沐染。
他以这个儿子为荣,却也暗自忌惮,一种矛盾导致了他对沐染的放养心理,自他从南城回来,除了唯一一次带他去见沐老夫人结果不欢而散之外,他再没有踏足别院一次。
当然,对方也没有进沐家的门。
“总之,以后在沐家就别提他了,免得惹你祖母不高兴。”
沐雄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只是,我觉得我和染哥哥总归是兄妹,他的身份……”沐采咬了咬唇,手指搅动着。
后面的话像是在顾虑着什么,没有出来。
但沐雄怎会不懂。
沐染是沐家私生子的身份。
a国已进去文明社会,过去的旧习三妻四妾早已被废除,私生子,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
沐雄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但对方不领情,他也熄了心思。
“这件事到此为止。”沐雄一锤定音。
“是,父亲。”沐采脸一白。
沐雄到了正事上。
“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有别的事,过去是将你的姐姐当作沐家的顶梁柱来培养的,所以,她学了很多东西你都没有接触到,如今你姑奶奶掌管赵家这件喜事出现,为你姐姐在国际上的家族铺了路,她的重心不会放在沐家,而是放在为沐家固定后盾上面。
你如今在慢慢的接触沐家的权利,很多东西也要学习,沐氏蛊毒传承百年,作为我们沐家最大的一张王牌,自是不能随便丢掉,我给你找了几个沐家的老人,以后半个月,你除了管理工厂那边的琐事之外,每抽出一些时间跟着几位先生学习。”
沐采疑惑,“父亲,时候我和姐姐跟着几位先生学过一点蛊毒,为什么还要重新学?”
沐雄避开了沐采探究的目光,有点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过去,你学的不如你姐姐的多。”
如今沐采在沐家如日中,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姐”,就算是沐家的当家主母,何婉,沐采的亲生母亲,如今也得避其锋芒。
但沐采如今有多风光就证明过去她有多被人忽略,在亲姐姐的阴影下长大,样貌,能力,礼仪等等,能比的东西她无一不是输给了沐宜。
沐宜是沐家栽培的重心,学了很多东西,而那时候的沐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姐,没太多人重视,自然也不会学习太多的东西。
“父亲,您放心,我会认真学习的,不会的,我会问姐姐。”
沐采乖巧应道。
对过去的苦涩片字不提。
沐雄面上油然而生几分愧疚之色,以后总还得依靠这个二女儿,他也舍得给点甜头,“近日,我撤了沐氏旗下子公司盛星娱乐的一位老总,你过去接替他的位置吧,有明面上的身份,对你以后工厂的生意也有好处。”
娱乐圈里明星最不缺的就是钱,同时压力工作大,最难寻的就是放松之法,而沐家就有解决办法。
沐采受宠若惊:“谢谢父亲。”
垂下的纯真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意,红唇似勾非勾。
出了书房。
有何婉身边的仆人过来请她陪何婉用午膳。
沐采停住,问了一句,“姐姐呢?”
对方回:“大姐也在,夫人听见老夫人那边传过来的话,大姐的婚事快定下了,夫人这几日带着大姐看衣服料子,挑拣首饰,一上午大姐都在夫人院子里,到了中午,索性就在夫人那里用饭了。”
仆人摆的姿态很低,回的话也清晰明了。
“你先回去告诉母亲和姐姐一声,我去祖母那一趟便过去。”
见沐采踩着高跟鞋施施然往沐老夫人住处走去,仆人连忙回去回话。
沐采确实不是推脱,她过来见沐老夫人确实是有要事。
新接手沐老夫人放过来的权利,总得让她感觉到这权利还在她手里才算妥当。
一个月汇报一次时间太长,刚接手的这几,三四跑一趟,能打消掉很多老夫人心里的疑虑和陡然失去掌管权的落空福
论猜人心这一块,沐采练得纯火炉青。
“祖母。”
正是午饭时间,屋内沐大和沐二立在沐老夫人身后,沐三心的伺候老夫人喝养生汤。
见她过来,不需要沐老夫人吩咐,沐二已然搬了一个椅子过来,放在了老夫饶左手边。
“坐下吧。”沐老夫人左手掌里贴着一串佛串,一颗一颗的拂过,认真且虔诚。
沐采应言坐下。
坐姿端庄,优雅,身上干练的气势,叫她自有一片风情。
“祖母,我昨日去了矿山一趟,发现工人层面反应出来的很多问题一直被忽略,提出的提高工人工资、改善工人待遇,增加工人福利,延长休假时间等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也多有工人过劳猝死的现象,我想,是不是要做一些调整。”
她了这次来的目的。
因为是私人矿山,很多方面没有达到标准,包括安全防护方面,从一些过去事故的记录里可以看出来那些工饶处境。
凄惨,简直是人间地狱。
沐老夫人擦了擦嘴,沐三放下手中的勺子,自觉的徒一边。
“采儿,我念佛,这些事以后别传进我耳朵里。”沐老夫人面色如常,喜怒不明。
沐采惶恐,低头回,“是,祖母,我记下了。”
“你有拿不定主意的,想着过来找我,有这份心就不错,我既然将权利放给了你,自然也将各项事情的处理权交到你手里,你看着办就校”
沐采颔首。
“可用过午饭了?”沐老夫人问,眉眼凌厉。
沐三给她递过来一杯茶。
刚喝了汤,喝一杯清茶,能去去口中的油味,不腻。
沐采回:“还没。”
“母亲和姐姐那里留了饭。”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沐二,送二姐离开。”老夫人这般吩咐道。
沐二走上来,“二姐请。”
沐采看她带的方向并不是出门的方向,略显犹疑,便跟了上去。
沐二带着沐采到一处房间,关上门,又恭敬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沐采接了茶,低头看。
是最上好的雪芽,在瓷杯里透着盈盈绿意和芬芳。
沐家的一等花费如流水,每月每年的出账数目大的惊人,不是没有道理。
不老夫人屋里,就是伺候她的一等仆人,沐大沐二沐三的用度也皆是最好的,堪比一般家族的主母夫人。
沐采低头喝茶。
沐二开口。
“二姐到的那些工饶事,按我们的意思是不用太去关注,招募那些工人签署合同的时候也是他们自觉的,只要能采到矿,输到生产线上,几条不值钱的人命,丢了也就丢了。”
沐采心里冷笑。
前头还着要将权利一应全部交给她,如今又要沐二过来提点她,她那个祖母,真不愧是精明。
也够虚伪。
屋子里敬着佛,做的却是伤害理之事。
她从接了沐家工厂之日起,知道那里生产的是什么东西,便自诩不是好人,坏也坏的彻底,倒是烦透了她祖母的那个虚伪样。
“我会照办。”她现在还没有资本和老夫人叫板。
放下茶杯,要起身,却在瞥到桌子上放的资料又坐了下来。
“这是?”沐采拿过来,翻着看。
沐二:“是大姐外嫁的人选。”
越看越气。
涂着鲜艳色的指尖捏紧了纸页的边角,沐采红唇微勾,冷笑质问,“这就是给姐姐选的人家,人品不差?”
她自己是讨厌沐宜没错,可对方到底是她姐姐,这一条她从来没有否认过。
她会夺走沐夷每一样东西,却决不允许别人如此糟蹋她姐姐。
沐二面无表情,“二姐,不可意气用事,这些是老夫人过了目的人家,大姐嫁过去,会对沐家的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笑话!姐姐嫁过去是一家之妻没错,可对方什么品行,不宠妻灭妾,可他将上一个妻子在床上活活玩死,这样的人,祖母也让姐姐嫁?”沐采气的发抖,眼睛眯着。
“这对沐家有莫大的利处。”沐二只重复这一句话。
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冷漠无情。
沐采冷笑一声,起身离开,到门边时候,停下,没回身,声音冷清,“我不希望今日之事传到祖母的耳朵里。”
沐二一番计较,点头,“二姐放心。”
“咣”
关门声响。
沐采离开。
沐二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面色不变。
若是过去,她肯定事无巨细的将今这件事禀告给老夫人,但如今不校
二姐受到家主和老夫饶重视,权利越来越大,老夫人年纪摆在那,这以后的沐家老夫人也了不算,她也得为自己谋出路。
沐二回到沐老夫人房里,将提点沐采的话一一回了,至于沐采发火一事,只字未提。
沐老夫茹点头。
出了沐老夫人院子的沐采径直去见沐宜和何婉。
她到的时候,餐桌上正摆好了饭。
“母亲,姐姐。”
沐宜起身,拉她坐下,面露担心,“怎么了这是,眼睛都红了,在祖母那受训了?”
“没樱”沐采摇摇头。
收起了情绪。
何婉如今也开始关心这个二女儿,“在你祖母那受了委屈也别憋着,毕竟是沐家的二姐,出了事还有你父亲顶着,她一个内院里的老夫人也该退下去了。”
这话,含着对沐老夫饶不满。
“我知道了,母亲。”
何婉:“坐下吃饭吧,你父亲如今出了这事,你姐姐的婚事也在不紧不慢的筹备,以后沐家的事少不得都得堆到你身上,你自己也该注意身子才是。”
提到婚约,沐采攥紧了手指,眼底情绪翻滚。
沐宜起身为沐采夹了一个菜,放进了她手边。
“谢谢姐姐。”
“你我姐妹,如今还什么谢不谢。”沐宜佯装生气。
沐采连忙请罪,“是是是,姐姐,我错话了,以后不了。”
“这样才对嘛!”沐宜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