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一处院落内，长都正瞧着他主子，从众多医师袍中挑选最满意的一件，他实在看不出任何区别，都是统一形制的衣服。只是他主子比较特殊，住所和医师袍都是自己搞定，所以医师袍的用料要好上许多。

黎丛又拿了件问他如何。

“主子，你这次消失的时间要短了很多。”长都实在不在怎么回答，便把话题岔开。

“嗯。”黎丛点头，觉得手上这件的用料太过华贵显得很正式，又放下，“他应该很难再回来了。”

“真的？”长都脸上满是惊喜。

“嗯，至少很长一段时间是回不来了。”

黎丛最后还是拿了最开始的那一件。

戌时正，黎丛带着长都主仆二人准时抵达得味斋，掌柜的早就得了向安歌吩咐，将他们引到了楼上的秘间。

这件屋子是向安歌在设计时就单独留出来的，前面是正常的包间，通过机关可以进这个秘间。而她自己则是从秘间的后门进入，这样就不会有人察觉两人在秘会。

黎丛到时，向安歌已经在秘间内等候，长都被安排在外间包厢候着。

这个秘间一瞧就不是临时布置的。

面积瞧上去有两三个包厢大小，八仙桌、罗汉榻一应俱全，还有一扇屏风。屏风后影影约约可见是一张床榻，屋内陈设俱全，却十分简单，显得冷冷清清，没有温情。唯有罗汉榻上的少女为这间屋子增添了一点人味儿。

少女穿着简单，只一袭红裙，发间别着一朵东皇焰，正是他早上送去的那一支。她似乎在唇上施了些胭脂，朱唇似火。

她才刚过十六吧？

鲜少有少女能驾驭这样的装扮，但这一切在她身上都恰到好处。尤其是那眉间钿，这样的妖色，非她莫属。

少女斜倚在罗汉榻上，见他过来也未起身，只道：“看样子黎医师是同意了？”

黎丛依旧一身医师白袍，一身清雅的气质，在灯光下更显温润，白衣仿佛有淡淡的光晕，一如初见之时，他从阳光下走近她的视野。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有些难言的异样，是什么感觉藏在心底，说不上。似乎有些像棉花团里藏了白芝麻，准备翻找，一翻白芝麻陷得更深，但你就是知道那里有东西。

黎丛自顾走到罗汉榻的另一端，自斟了一杯茶，“向小姐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黎丛又为向安歌斟了一杯递了过去，长袖刚好拂过向安歌搭在榻上的腿，男子仿若未觉，微垂的睫羽在眼下投下阴影，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你当真愿意吗？”许是灯光醉人，向安歌的声音带着几分醉后的微哑，盯着眼前的人带着几分惬意。

那人仿佛没有看到向安歌赤裸裸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杯盏，勾起他有些凉薄的唇，“我若是不愿意向小姐会逼我吗？”

“不会。”向安歌换了个姿势，“我会让你愿意。”

黎丛不再言语，只是垂眸品着茶。

向安歌也发现了了，他除了进门时瞧了一眼，一直未将眼神放在她身上，“你不敢瞧我？”

“不敢。”

“为何？”

“向小姐容貌举世无双，黎某怕控制不住自己……”

好看的人撒谎也教人赏心悦目，“黎医师定是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不然世间哪有美人能入得了黎医师的眼。”

“向小姐谦虚了，向小姐之容貌，黎某见之……”

向安歌捏起他的下巴，堵住了他未完的话，“这茶醉人，我忍不住先讨要一点利息。”

她也没有经验，只不过是蜻蜓点水，只是这般凑近看这个人，更是好看，星眸若潭，山庭挺直，但是这双美目就教人沉迷。

黎丛的双眸中亦倒映着向安歌的样子，这个女人，她见过她所有的样子，所有的样子都是这般嚣张不可一世，不管是十六岁的她，二十六岁的她，还是三十六岁的她。

女子的脸不断凑近，前尘往事如烟云般痴缠难散，执念让人窒息在那过去的迷雾之中……

向安歌忍不住再点一次水，却换来疾风骤雨。她不喜欢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一掌带着仙法不留余力直接拍在失控之人的胸前。

纹丝未动？

这个黎丛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她毫无反手之力，裹挟着愤怒、报复、占有，这一切霸道的气质与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格格不入，却教她愈渐沉迷。

当他再次平静下来睁开双眸，那双好看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无害，若非此刻向安歌被他拥入怀中，方才男人的愤怒仿佛都是她的错觉。

男人躺在榻上，她依旧倚在他怀中，两人都无话的静闭着眸子，室内唯有蜡烛上的火星偶尔炸裂的声音。

若非是同床异梦，若非是无缘无分，若非是露水姻缘，竟叫人有一丝静好的错觉。

可惜！

往事不可追，亦不可散。

向安歌突然起身支额看着他，抬手抹去他唇边残留的胭脂，“挺好，看上去玉，实际也挺欲。”

唯一一丝静好的幻觉荡然无存。

“作为奖励。”向安歌又从脖子上解下苍云珠，递给他。

还是瞬间消失又回到了向安歌的脖子上。

黎丛似乎并不意外，反而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镯子戴到了向安歌手上。

美玉无瑕，美人肌更无瑕。

向安歌略一想便明白过来，若是每次亲密，她都给一次苍云珠，倒像他是她养的“男宠”，既然他想从这方面上找补回来，她也愿意纵容。

向安歌如今的身体还未成年，她不想太早行人事，也不想和男子过一整夜。只是黎丛实在是太合她心意，又正在新鲜劲儿上，二人一直衣着齐整，却也闹到了半夜。

临走时黎丛忽然开口，“此处不准他人再来。”

向安歌瞧了他一眼。

黎丛整理了一下衣摆，补充道：“我有洁癖。”

这下向安歌也懂了他的意思，“此处只你来过。”

她虽然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但也不是那等纵情声色的人。更何况甫一尝试，就得了他这样的极品，一时胃口也有些刁。

黎丛闻言神色温和如常，只是未曾动作准备离去，向安歌只好又道：“与你在一起时，我不会再找第二人。”

黎丛方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