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一回到自己房中之后,将床幔放下,随身伺候的丫鬟一直守在门外,很明显,林沐并不十分相信自己的话,换做是自己,也不会被他人的三言两语所说服。
更何况,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自己都比较可疑吧,同样是陌生人,瞧瞧人家连陌,还不是将这两个少年迷的神魂颠倒的。
“哈哈!”燕一一不自觉笑出了声,门口的丫鬟吓得撞到了门框上,床上的笑声不觉得更大了些。
哎,真是难为了看人的丫头啊,燕一一躺在床上,把胸口的纸张拿出,从袖中掏出一只眉笔,用被子挡住自己,在纸上画着。
林沐、燕之行、连陌,这是她来到过去结实的人,按道理说,认识的这些人应该与那个魔头他们的赌局是有关的,可是自己一直没有遇上百里狗贼,不然直接将他杀了不就啥都解决了么!
燕一一在纸上画着未来燕王、毒夫人、百里天沐的关系,整理了自己穿越过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件,他们的结局最后燕王疯了,百里狗贼不知所踪,毒夫人落入崖底死了……
如果要改结局的话,确实解决了百里狗贼是一个好方法,三个人中少了一个便不会走以后的那些事,也不会有血丹出现,再说他们也没说过不能杀人啊!
等一下,燕一一突然想起崖边,燕王与百里狗贼说话的话,燕语默实际上并不是燕王的女儿啊,是百里狗贼的,如果将他杀了,岂不是就没有了燕语默,那自己又怎么借用燕语默的身份回去,又怎么会有小逸!
那这条计划不通,就只能不让连陌遇见百里狗贼了,也不能让她嫁给燕之行,目前来看待在林相府就是最好的选择,离那些人都远一些,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看来这条路是可行的。
嗯,但是自己究竟要在这里待上多久?万一事情还没办完,就被迫要出去了可怎么办?
轮转王君这个魔头,真是办事太不靠谱了,什么都没交待,自己要怎么计划啊!也没个人物简介啥的,真是揪心,现在的南都比之后的更加不开化,人命根本不值钱啊,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杀了……
不知道张舒现在如何了,有些想他了,成亲后第一天,就魂归他处,不会再有人如自己这么惨了。
一定要回去,这次的赌局自己绝对不能输!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虽然插手别人的人生,对连陌并不公平,但是如今只能从她下手了,只要她嫁进了林相府,或是离开此地,永远不踏足南都,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燕一一将放在枕头底下,抱着被子睡着了,着实有些累啊!
她慢慢闭上双眼,梦中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流着一条没有尽头也没有源头的河水,河水明明在流动却听不见丝毫的水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她沿着河流一直向前走着,却好像并未动过一步,只一直停留在原地。
慢慢的,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她听见那人跪在地上,同那片云雾缭绕中的人说着什么。
“……缘起缘灭,勿要强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不,她从未做过错事,为何最终我的劫却要由她来扛,我愿永坠地府,只求能为她重塑魂魄。”
“缘也孽也,拿起亦该学会放下,太过执着,终会害人害己……”
燕一一努力的想拨开云雾,却不想雾气越来越浓,将她团团围住。
“小陌,这儿便是相府的花园了,这里是整个相府的中心。”林沐倚着石亭的柱子,看着那片荷花池。
“你们倒是与侯府不同,格局有些奇怪,这么大的一个荷花池,建造的时候一定很是费时费力吧?”连陌在亭中坐下,闻着荷叶的香气,池子中以前碧绿,再过几个月,荷花就应该开了,这里届时一定很美。
“是啊,这是父亲为母亲建的,听说母亲病重时很想念家乡,很想看看荷花盛开的样子,父亲便将这儿的房屋走廊拆除,亲自建了一个荷花池,里面的每一支荷花,都是父亲亲手所种,只盼愿母亲的病能快些康复。”
“可惜,父亲的荷花池建好后,母亲并未来得及看到荷花盛开的样子……而我一直被寄养在侯府,直到母亲病逝才回来……”
连陌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我从小就跟着母亲相依为命,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减少……”
“我想之前的父亲一定是十分温柔的,只可惜我不曾见过那样的父亲,他常年都奔波在战场,即使见面,也很少能聊上几句。”
“等过些时日,我们一同赏荷如何?”少年充满希望的看向那个女子。
连陌微微点头:“好,不论我在何处,只要公子邀请,我必定赴约。”
“谢谢你。”林沐轻声说着,“不知为何,在你身边总觉得十分自在,这些话我从未与旁人说过。”
连陌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跋扈,诺大的府邸,他却被孤独笼罩着,也许那些骄傲、自大,只是更好的伪装。
少年望着她的眼睛,那黑色的瞳孔闪烁着,不知不觉印上他的心间,女子的话语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也许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只要她在,便会觉得那些回忆都不再痛苦。
母亲的最后一面,是他心中永远的渡不过的坎,先帝为了牵制相府,将他送至燕侯府上,尽管仲由与他亲似手足,但那个地方他仍然是痛恨的。
他更痛恨那个站在燕侯身旁的女子,如果不是她,他定能够见到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面。
“长安,过去的事再多的遗憾也难抚平,人总该活在当下,我想你的父亲也会同样心疼你。”连陌微笑着说道,她不知道他刚刚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的目光充满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