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也要怪他们二人不争气,偏偏被当场抓到了现行,如此叫自己也丢尽了颜面,这两个废物,若不是看在苏氏的面子上,他真想不再管他们二人。自己的人自己打得骂得,可就是看不惯燕舒那嚣张的气焰,怎会如此之巧,他们一进营帐就出了事,一出事便叫众人撞上。
读书人果然奸险狡诈,日后定要小心一些才好,他们二人于燕世子、相爷之子又多有瓜葛,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军中想必没有哪个敢惹,林平南提剑愤愤离去。
“连姑娘,当真是你,在下都有些认不出了。”燕之行走到连陌面前,摸了摸头,“上次送的那些玩意儿,不知道,可有你能瞧的上眼的。”
“嘘!”连陌做着嘘声的手势,暗示他小声些,“燕世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连陌见那些东西太过贵重,只取了其中几件,还望世子不要生气才好。”
林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仲由什么时候送的礼物,怎的自己都不知道,没想到小陌同其他姑娘一样,也喜欢这些东西,恩,自己定要牢牢记住才行。
“连姑公子客气了,若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大可来找在下,在下的营帐就在”
连陌踮了踮脚,看见一旁林沐奇奇怪怪的模样,觉得有趣,便大声回道:“我知道,在相爷的营帐右侧。”
“你知道!”燕之行一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有些开心地搓了搓自己的衣服,“那好,有事你便来寻我,我先走了。”
“恩。”
林沐抱着佩剑,看连陌笑的开心,眉头拧做了一团:“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啊”连陌扬起下巴,“不告诉你,你听的那么起劲,自己猜。”
“你”女人真是难以捉摸,昨日还同自己好好的,今日便对另一个男子也笑逐颜开的,莫非她这么笨,看不出自己的心意?林沐低头不语,只自顾自地皱着自己的眉头。
连陌偷笑着,却也不忍心见他一直如此,伸出食指,指向他的眉间,轻轻按了按:“不要这么皱眉,太丑了,像个小老头。”
林沐感觉到一阵药香扑鼻,抬眼撞进对方如星辰般的眼眸中,一时晃了神,他将少女的手从自己的眉间拿下,只痴痴的看着对方,手中与心头都仿佛触电一般。
“咳咳,林公子这么在站一会儿,估计这军中就要多一个龙阳之癖的传言了,还是尽早回去的好。”燕一一从营帐后侧走出,便对上这温馨的一幕,待姨母笑结束之后,还是冷静的做了那个破坏气氛的人。
“哦,哦,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林沐条件反射般松开连陌的手指,向营帐左侧走去。
“咳咳,林公子,走错了,那边,那边!”
“呵呵呵,多谢!”林沐低着头又走了回来,不敢抬头瞧着那少女的神情,只觉得自己今日着实有些丢人。
连陌将自己的手指握于手心,好似那温度还在,她将双手背于身后,对燕一一说道:“师傅,刚刚林将军可是威胁了你。”
“威胁倒是谈不上,只是为师好言相劝,却被人看成故作炫耀,哎,好人难当啊,一个诚实的好人更是难当!”
连陌用手遮挡着有些晃眼的夕阳,看着远处的那片风沙:“师傅,依你观星之术来看,可是马上就要出兵了。”
燕一一收回调侃的心态,严肃的说道:“是啊,快了,应是在明日了。”
关于这场战具体的细节她并不清楚,只是听闻这场战争本来是胜券在握的,却不想中途出现了一个奸细,五千精兵皆被绞杀,其中一个副将回营报信却被围困在沙漠之中许久,险些丢了性命,皇帝大怒,屠了那奸细满门,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都丢了性命,这么隐晦的事情自然不会被记录在史册之中,这也是自己偷听北莫尘他们讨论军法的时候得来的。
“师傅,你说打仗,究竟是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怎么突然研究这么伤感的问题了?”这不符合自家徒弟冷酷无情的性格啊!燕一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种做别人师傅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连陌将手放下,那轮日光被远处的沙丘遮挡住了一半的身躯,整片天空与那沙地混为一体,她的目光里糅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我家中的所有人都饱受着战争的折磨,世世代代都只守着那个村子,我们不敢踏出村子一步,因为我们害怕所有的纷争,害怕它带来的那种难以磨灭的痛楚,远远比死亡来的还要痛苦许多”
“但是,你走出来了不是么。”燕一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毒夫人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守着冰决的秘密,却不曾想终有一日还是沦为万劫不复的境地,世间许多事都是如此作怪,一心想要躲过去的,却偏偏躲不过。
连陌低声笑着:“师傅,好像我的心事你都能理解一般,师傅难道就不好奇我来自何处?”
“小陌,你是谁和你来自何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是我的徒弟,这就够了,你既然想要寻得新的生活,就不应该被过去所束缚着,我想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你的家人都会支持你的。”
“师傅”连陌红了红眼眶。
“呵呵呵,不要太感动了,为师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通情达理。”
“师傅,你踩到我的脚了”
呵呵呵呵。”燕一一干笑着,向营帐走去,过完了今日,就没有这么清闲看风景的时候了。
连陌转头看着那个背影,轻声说着谢谢,有个师傅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夜半,林相营帐之中,烛火下两个人影并排坐着。
“长安,明日你与燕世子且跟着平南一行人”
“父亲,不是说好了此役,我可以自带军马上阵的么?”
“你从未带过兵,此役并非儿戏,你应当先试炼一番,切勿操之过急。”
“父亲,我既然已经决定了上战场,就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恕儿子不能遵从,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的,怎能始终躲在他人的庇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