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刘琦劫后余生,重重呼出一口气,更加疲惫不堪。
李正不顾一身重伤,内疚地跪在刘琦身前:“主公,属下守卫不力,请治属下死罪!”
刘琦将他吃力地扶起:“汉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大意了!”
缩在一角的于田回过神来,对刘琦大献殷勤:“主公,本师就知道你是非常人也,此难只是你命是一劫,过去了就会遇雨化龙!”
“你不说话还把你给忘了!”李正暴怒地把他提起,“刚才你不是咒主公死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于田尴尬地陪笑:“刚才本师只是使了个惑敌之计而已,岂能当真?”
刘琦摆摆手:“算了,不要跟他计较!”
李正艰难地扶着刘琦:“主公,城内已有潜龙卫潜入,我们不可在外面逗留,应该及时回府!”
刘琦却摇摇头:“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只见他到走那队赶来援助的弩手队前,认真地打量着那名担指挥之责的黑脸汉。
黑脸汉子一惊,跪下行礼:“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公责罚!”
刘琦笑着把他扶起:“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明明是救了我,还要我惩罚,真当我是个庸主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位汉子布阵杀敌的手段一流,可是为人却有些呆板,一时怔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刘琦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跟你开玩笑呢,别紧张!我想知道你是谁帐下的伍官,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汉子抱拳道:“小人是李来将军帐下之士!”
“什么,你们还是新兵,目前还在训练中?”
“正是!”
李正脸色一变,抽出配剑,喝道:“你们这些新丁入营这才几天,怎会有如此精湛的射术,答案只有一个,你们一定是别家的奸细?”
汉子却没有任何变化,继续低头回答:“主公无须怀疑,小人曾经确是军伍出身,不过现在人事已非,是自由人身份!”
刘琦冲李正摆摆手:“汉田,不必紧张,把剑放下,如果他真的是奸细的话我们早就没命了!”
旋即又问汉子:“你故主何人?”
刘琦本以为他会说一个名不经传的名字,毕竟这个时代诸侯大乱斗,知名和不知名的都上百个。
然而这汉子说出的名字让刘琦吓了一跳。
“故主吕奉先!”
“什么,你是吕布手下?”刘琦一下失声大叫出来。
也难怪他这么失态,这吕布的名头实在太响了,虽然他活了三集就挂了,但妨碍他那家喻户晓的名头。
“正是!”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高升,字仲田!”
高升?刘琦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点,没有一点点印象。
这么说来,他是个籍籍无名的人。
刘琦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吕布这个大BOSS给他留了位知名将领,没想到是一位无名小卒。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是无名小卒,他一定是一位被历史遗忘的人物。
突然刘琦想到了另一个人物,不禁脱口而出:“高顺是你什么人?”
“小人兄长!”
高顺!高升!原来是亲兄弟,怪不得念起来这么顺溜。
“这么说来你曾经在你兄长陷阵营担过职务?”
“我兄长是陷阵营统领,小人是副手!”
刘琦不禁要仰天大笑了,居然是陷阵营的副手,这下真的拾到宝了!
在汉末诸雄势力中,有两大军团极为悍勇,一个是鞠义的先登营,以千人干掉公孙赞两万的白马义从兵,另一个就是高顺的陷阵营,七百人号称千军,治军严厉,作战勇猛,几乎是遇城克城,遇寨拔寨,刘备、曹操等人都在他手上吃过大亏。现在他得到了高顺的弟弟,等于得到了高顺本人。
这不是臆测,在刚才的作战中,高升的领军能力已经彰显出来了!
陷阵营是以强弩攻射见长,正好与刘琦的理念完全吻合!
“仲田,现在我就提升你为先锋校尉,我给你两个任务,第一,组建一支类似于陷阵营的卫队,人数暂定为两百人,主器为弩,配于适当轻器,你必须在一月内成军,至于成员由你在李来的新兵中自己去挑选,这个有没有问题?”
高升眼中眨起一抹高傲:“属下不需要一月,十日即可成军!请主公指示第二个任务。”
“好,我就知道你行!第二个任务是,组建一支归属我方的秘卫队伍,直接对我负责,这个队伍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天网吧,这个时间不作规定,但有一条,尽快排查江陵城内的奸细,不得其他势力的秘卫在本城内出现!”
“喏!”
高升的回答简短有力,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换作别人,刘琦肯定要打个问号,但他是高顺的弟弟,那就大大不同了,刘琦是一百个放心。
今天虽然遇到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刺杀,但也得到了两名人才,他身上的痛楚也不痛了,心情大好,领着队伍返回江陵府。
于田知道自己理亏,等自己住处安排好后,立即从自己大衣内的瓶瓶罐罐中取了几瓶药物,猴子献宝一样献给刘琦,权作补偿。功效有分疗伤的、提神的、恢复体能的、也有像先前那枚药丸那样,虽无法突破武境,但能做到强身健体,增长身体蛮力的。
江夏,西陵太守府。
诸葛亮站于窗前,望着窗外枯木出神,久久未动。
在他的身后,陈到屈跪在地,神情带着一丝沮丧和不甘:“军师,末将派下的人又失利了,请军师责罚!”
“唉!”
诸葛亮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叔至,或是这雏儿运气实在太好,你也不必自责!”
“军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由我亲自出马,务必将这雏儿击杀在江陵城内!”
诸葛亮摇摇头:“此事不妥,理由有三,其一,潜龙卫需要你来调度,监视孙曹两方的卫士每日都要向你传报消息,你不可离开江夏,除非到万不得已;其二,经此一事,已经打草惊蛇,再次行事已经没有意义了;其三,你是陈到,由你行刺,难成机密!”
“军师,既然刺杀不可再为,难道就这样算了?”说话的是马良,他身后的四位兄弟也一字并列。
对于对刘琦的仇恨,马良可以说深入到了骨髓里,身为荆州名士,却在编县大牢被刘琦诓骗到襄阳传报假消息,并且还是在大冬天衣不遮体果奔而去,这份大辱已成为荆州士子间的“美谈”,他就算是到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非也!”诸葛亮微笑地转过身去,“亮已想到三策可以制衡刘琦!”
“军师请讲!”众士一振,精神抖擞。
诸葛亮微拂羽扇,气定神闲,再显悠雅之态:“策一,据内线传报,刘琦发明了一种叫流牛木马的载具,正在几处矿山开凿铁矿,运回江陵。想来江陵城内铁器不足,他要以此炼器,我们可以安排人手,毁去载具,诛杀矿工,再嫁祸在山贼身上,这个任务应该并不困难!”
马良身边的马谡眼前一亮,抱拳而出:“军师,我兄弟五人至今寸功未立,这件事就交由在下去做吧!”
诸葛亮欣慰地点点头:“幼常有心了,你来军中时日尚浅,百姓不识,由你扮作山贼最为合适!”
马谡大喜:“谢军师!”
“策二,南部四郡内仍然有一支南蛮族未服教化,我们可以命四郡放开一条路线,让这支南蛮族北侵,到时江陵首当其冲,必然丧失在他们的象蹄之下!”
在场众士无不面色大变,这些南蛮之人都是生番蛮夷,力大无穷,粗坯不堪,偏偏作战能力强大,驯象师更是他们最强大的杀手锏,只要他们愿意,一百匹蛮象就足于踏平一座坚城。
另一方面,他们还有另一担忧,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江陵被这伙南蛮人占了,要想驱逐他们也是不容易的。
但是很显然,诸葛亮把刘琦的威胁放在了南蛮子的前面。
“策三,今日刘琦在江陵还立足未稳,水军不整,如果我部遣使一人,一来迎接主公回归,二来游说孙权,向他报出江陵城内虚实,他必然心动,出兵谋之!待其谋取江陵后,主公已返,我们再从孙家夺回江陵,扬言替刘琦报仇即可!”
这三计,计计歹毒,计计至命,可以并行施为,亦可以连锁展开,环环相扣,步步杀机。
比如策一实施之后,断了刘琦的铸器之材,令他无器可用,接着南蛮军来犯,捣空他们城内的守卫力量。蛮军胜了也就罢了,若是不胜城内也是千疮百孔,紧接着孙权水军来犯,对江陵作最后一击,刘琦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必亡无疑!
全场众士无不变了颜色,再看诸葛亮,不约而同深呼吸了几口。
卧龙不仅还是那个卧龙,甚至还是一头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