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年夜饭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每个赴宴的人都带着目的，这场宴席注定无法尽兴。

想留下来看戏的人磨蹭了很久最终还是离开了，主人家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嘲风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史文叶，中瘟史总管不易察觉地点点头。一旁的蒲牢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两人之间达成了某个交易，但是出于某种对危险的敏锐，他没有掺和进去。

少白和卓阳一左一右，默契十足地陪着妙果去城市指定地点看烟火。妙果心情很好，她的手机用了好几年一直没舍得换，而今年玄音送她的礼物是一个月前才出的新款手机。

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曹成也高高兴兴地跟去了，笑容灿烂得像个大功率的电灯泡。

伍先生、史文叶、玄音三人在二楼右手边第三个房间里谈事情，那是玄音的书房。

“从时间上看，这次还是冬瘟钟世贵。说说吧，怎么回事。”一坐下，玄音就开门见山地问史文叶。

“钟世贵和张原伯都失踪了。”史文叶也不隐瞒，直接说，“这事我还没上报，不过消息瞒不了多久。疫情是他失踪期间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月初九是天公寿辰，之前各部门都在忙着整理一年的功过得失，准备汇报工作。我那段时间确实没注意。等到人界开始大规模爆发，再想补救为时已晚。”

四季瘟神，五福大帝。分别是春瘟张原伯、夏瘟刘元答、秋瘟赵宫明、冬瘟钟世贵、总管中瘟史文叶。五位瘟神能掌握五方瘟疫，平日里使之不得侵犯人间，保佑人界一年四季幸福安康。现在突然少了两个，还是和这次事情有莫大关联的两瘟。这事细思极恐。

玄音和伍先生脸色严肃。天界上神失踪，这事太大了。

“你老实说，他们是失踪还是元神灭了？”伍先生声音颤抖地问。

“只是失踪了。天界所有部门都有生死档案，元神灭掉之后，档案上的名字会消失。我偷偷查过，他们还活着。”史文叶答道。

“那这事现在怎么处理？死伤这么多，你们天界弄出的事故总要给出个交代。”玄音强硬地说。

“这事虽然起始在我们，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不能全怪在我们头上吧？人界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为了提醒警示，甚至动用了特殊渠道去给当地父母官托梦，有什么用！”史文叶针尖对麦芒地回道。

他为了把一切消灭在初始阶段付出了许多努力。毕竟作为部门负责人，出事了他需要承担来自各方的怒火。本来以为人界和他位置相同的那几位可以理解和体谅，大家一起努力。奈何摊上了猪队友。

现在还需要面对玄音的质问和怒火，他发自内心地感觉生气委屈。

“那这事现在怎么处理？”玄音又问了一遍，语气缓和了许多。

很简单，换位思考，最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的就是史文叶了。而且多看看新闻就知道，人界那几个又蠢又坏的猪队友，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连一向护短的玄音都被气得无话可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钟世贵和张原伯。每一季管理者身上的钥匙，可以解锁当季的万疫解药。一边找一边等人界自己研制出解药。假若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拖到立夏，由夏瘟刘元答来打开万疫解药。”史文叶说，“做调查这件事，我们部门人手短缺，希望你能借给我几个人，还有……还有一些东西。”

“都失踪两个人了，你还想捂着？”伍先生怒极反笑。

“现在报上去不会有任何帮助，天界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即使天公来也无法代替失踪的两瘟行使职责。我打入轮回还是元神尽灭，都是我失职的报应。但部门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受到牵连。天公一怒之下，我没把握会发生什么。梦神，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无论事情有没有结束，我都会自首。”史文叶解释道。

他是个好上司，十七年前替冬瘟挡了一劫，这次仍然想保住自己其他下属。

玄音和伍先生低声商量了一下，说：“我给你两个月，这段时间我不会上报。但要是三月末这事还没有结束。也不用等上面，我会动手。说吧，你要借谁？又要借什么东西？”

“少白和妙果。还有500个赤域里的残魂散魄。”史文叶说。

“妙果，100个残魂散魄。其它无所谓，妙果必须毫发无损，谁出事她都不能出事。”玄音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好，我会用性命护住妙果。如违此誓，天诛地罚，万雷轰顶，元神俱灭。”史文叶保证道。

天界上神的起誓又叫言咒，轻易不言，言出必行。

“唉，现在你手上有什么线索吗？”伍先生叹口气，问。

这次事情很蹊跷，伍先生其实不希望自己人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尤其是看着长大的妙果。可是玄音既然决定了，自己没有立场阻拦。但他也理解，玄音是想妙果多经历一些事情，增长经验，以后可以轻松应对任何情况，比如身世。

“钟世贵和张原伯失踪之前，都和一个叫轩辕古离的人有过接触。”史文叶犹豫了一下，说出了手头唯一的线索。

“轩辕？天龟族轩辕家？”玄音问。

轩辕家在妖界四大家族中排名最末，能入选纯粹是因为人均寿命长，他们家族上一任族长轩辕玄武几乎与天同寿。就是华夏古神话中天之四灵之一的玄武，和其他三灵以品类入列不同，玄武是一个名字，他的品类是天龟族，又叫龟蛇族。

天龟族的人行事低调，除了轩辕玄武，他们这一族在妖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我也猜测是那个轩辕。不过来之前，我和他们现任族长轩辕洞眀有过交涉。他不承认有轩辕古离这个人。”史文叶无奈了。人家族长说没有，他也不好说什么。

“先说说那两失踪的和轩辕古离有过什么接触吧。”伍先生和玄音对视一眼，说道。他知道这个轩辕古离是谁。

“轩辕古离表面上是个二道贩子，实际身份类似于掮客，替人介绍生意，从中赚取佣金。虽然我没找过他，不过秋瘟说他在各界都挺出名的，甚至在人界还有自己的店面，是一家古着店，不过我们蹲了好几天都没等到他。”史文叶解释道。

“果然是那家伙。别再带人去蹲他了，早跑路了。”伍先生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你去我给你的地址，找一个绰号叫重阳节的人。他会帮你找到轩辕古离的下落。”

……

三人一直密谈到很晚。史文叶从赤域带走了100个残魂散魄，又确定了第二天早上和妙果见面的时间地点，心满意足地走了。

“你信他？”伍先生在二楼窗户边看着史文叶的背影，问玄音。

“不信。你信？”玄音答完，反问道。

“我也不信。所以我会在暗中看着他。不过这次东北我就去不了了。”伍先生很直接地说。

“没事，妙果的安全最重要。”玄音敲了敲手里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第一行赫然写着东北，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