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燕大师是两天前才回来的,回来之后脸色就不怎么好。我还问过秋燕大师是不是受伤了,结果却被训斥了一顿,”水生觉得很委屈。
他这么问,不也是担心她吗。
辛陌玉边安慰他,边在心中默算。这样来说,秋燕大师这次出去的时间至少有天。而真正在小安村露面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两天。
所以,剩下的那几天她去了哪里?还有,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的问题太多,但水生明显不知道更多的了,问也问不出来。无奈,最后她问了罗凌的消息,这才知道。
三队的罗凌,就居住在守卫队大殿的后院。
而那里,是辛陌玉从未涉足的地方。
在后院门口,门神一般森严冷漠的两个守卫并没有因为辛陌玉同时守卫队的人而放水,以上位者的语气严肃的道:“后院不得擅入,木牌守卫者更该恪尽职守。”
辛陌玉之前尝试过一次,也是这样的遭遇,所以这次很淡定的拿出秋燕的信物,成功进入了后院。
后院戒备十分森严。明明是一门之隔,却犹如两个世界。
前院,人来人往,但守卫的却不多。但后院不一样,三步一哨十步一岗,森严得可怕。
这若是真有人在这里闹事,大概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团团包围了。
所以,辛陌玉跟在哑巴一样的守卫后面,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任由一道道勘察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自是一派正直。
其实,她内心还是很虚的。
活了两辈子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如芒在背的经历。
七拐拐的,辛陌玉被守卫带到了一处院子外,道:“进去吧,半小时之后,自会有人带你出去。”
他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给辛陌玉留。
只有半小时的时间,辛陌玉也不拖拉,敲门待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才进去。
这个小院子虽说但五脏六腑俱全。尤其是,里面各自忙碌的人不少。见辛陌玉走进来,都没有人分一点眼神给她。
辛陌玉在门口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朝着院子正房门口那位明显是主事的n走去。
“这位大人,我奉秋燕大师的令来找罗凌队长?不知罗凌队长可在?”她态度很恭敬,同时也注意到,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n腰间挂着的木牌是铜牌。
听说能在守卫队成为队长的都是银牌,所以排除了他是罗凌本人。
那n本在指挥院中其他人行事,听到辛陌玉这话,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垂着的三角眼看上去很不好相处。
良久,似是将辛陌玉打量够了,他才道:“勇者?”
没头没尾的话,辛陌玉懂了,所以道:“是。”
“哼,”那人不带情感的冷哼一声,转身道:“跟上。”
辛陌玉心中疑惑,但却跟上他的步伐。随着他进入正房,才发现这个屋子别有洞天。
宽敞的屋子几乎没有常用的器物,只有摆放的十分整齐的书案。而书案之上,是堆积如山的纸张。每个书案上,都有一人低头奋笔疾书。
辛陌玉没有来得及多瞅几眼,那n就止住了步伐,道,“队长就在里面,进去吧。”
内屋的门紧闭着,那人打开,辛陌玉不敢迟疑,走了进去。
同样巨大的案桌,但却有更多或新或旧的纸张堆叠而立。案桌之后,有一人在奋笔疾书。
辛陌玉目光余角注意到,整个房间除了他,已无其他人,就知道这人是罗凌了。
于是上前一步,道:“罗队长,我奉秋艳大师的命,来了解苏安的事情。”
罗凌抬头。一张国字脸,双眼却细长凌厉。他平静了看了辛陌玉一眼,道:“坐。”
辛陌玉依言坐下,就听罗凌道:“你是第三个过问罗凌之事的人。”
万万没有料到第一句就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辛陌玉忙问,“罗队长,不知除了我,还有谁过问苏安的事情?”
罗凌不答反问,“你又是替谁来问?”
辛陌玉一脸正气道:“小安村的村长,苏安的父亲。”
“哦,”罗凌似是对这个答案不甚在意,随意应了一句,却让辛陌玉觉得很古怪。
不过罗凌可没有要继续与她角逐的意思,从一堆厚厚的纸张中抽出一张,递给辛陌玉,道:“你要的都在这里,只能看,不能带出去。”
辛陌玉连忙道谢,接过那张纸细细查看。
原来,这张纸上记载了苏安失踪的时间以及前后三天内与谁见过面,有何突兀之处。
但,纸张的最后却只以一句概之。
“苏安失踪,无疑点,已阅。”
已阅?
一个人好好的失踪了,却只得了一句无疑点,已阅?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辛陌玉记住了纸上的寥寥数语,问罗凌,“罗队长,我听水生说,苏安在木牌守卫队当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但也是前十的。这般为守卫队尽心尽职的人,失踪之后就只得到了一个已阅?”
听出她话中的不忿,罗凌好整以暇的抬头,问,“你可知,每年各地守卫队失踪或死亡的守卫队成员有多少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辛陌玉,她确实是不知。
罗凌回答:“单就我们小小的临渊镇,每年失踪死亡的守卫队成员数量就突破了三位数。”
辛陌玉沉默,罗凌又道:“这还是记载在册的,而那些呵,数不胜数。”
“我们没有时间去哀伤追悼逝去的人,甚至连他们怎么死的都无法追究。因为,我们得为活着的人继续战斗下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辛陌玉更加沉默了。这个回答,让她之前的发问变得可笑至极。
罗凌道:“你要的消息既然有了,那就出去吧。”
“罗队长,”在最后,辛陌玉抬头问道:“失踪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这下是罗凌沉默了,沉默到辛陌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轻声道:“不外乎死,或者生。”
辛陌玉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心更是提起来了。
沉默在不大的空间蔓延,终究是辛陌玉先扛不住,转身开门要离开了。
就在此时,罗凌却又说了一句,“死,或者一了百了。但,生,只是披着同一个皮囊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