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的身子一直没有动,直到那个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男人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伸进了那堆残骸里,玻璃扎在指尖,沁出了红色的血珠,简陌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凝视着手中那副金丝边的框架。
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将镜框包好,如视珍宝一般装进了怀里的口袋。
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而心房的某处地方似乎缺失了一块。
男人闭目,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又恢复了一脸漠然。
他走出安全通道,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了,简舒惊了一下,看见进来的是简陌,才松了一口气,她又朝门外看了一眼,白浅汐并没有跟进来。
女人仔细打量着简陌的面容,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什么,然而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也许是太关注细节,简舒忽而发现,他的眼镜居然不见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有多少年没有如此清晰的看过男人的这张脸了。
简陌在沙发上坐下,没有说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胳膊撑着自己的头,摆在了沙发扶手上。
没了眼镜,微蹙的眉头让简舒看了个真切。男人的目光深邃,却找不到焦距,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简舒心里着急,有太多的疑问,可偏偏又开不了口,不过,若是她能说话,怕也不敢去问。
这样的沉寂长达半个小时,女人看着简陌眼睛斜视的都要酸了,他靠在沙发上,没姿势都没有改变过,就像是一幅画作一般。
一直被无视,原本心中的好奇被凄凉替代,她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无人照料,好不容易出现了个亲人,心思还被其他女人带走了。
仰望天花板,惨白惨白的一片,眼角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她只有靠自己,不该去期待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她要更强大,要所有人都畏惧,都去仰视她!
她正在心底安安发誓,男人突然在沙发上坐正了身子。
“划算吗?”他清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寂静。
简舒转过眼神,看向他,带着不解?他什么意思?
“为了一个n,大动干戈,周彤彤死了,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男人的语气带着轻蔑,简舒心中不是滋味,简陌说的没错,这一次,她是摔了一个大跟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只不过,简陌怕不是单纯的在嘲讽她吧?白浅汐成为了他们两个都未料到的变数。
他心中的白玫瑰,一下变成了有毒的曼陀罗,呵,他自己怕也是接受不了吧?
原本抑郁的心情,突然多了一丝痛快。似乎不高兴的并不止她一人,简陌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不过,关于白浅汐,她真的需要从长计议一番,放过她,那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你不想永远躺在病床上,就收收你心中的不甘,现在的你不适合和她硬碰硬!”
简陌犀利的目光看向她,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的盘算。
女人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放过白浅汐?可能吗?这次只是她大意了,都已经到这种局面了,他居然还想护着她!
简陌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言尽于此,听不听是她的事。
这番话,还真不是出于对浅汐的偏袒,毕竟她是自己的亲姐姐。
古话说,骄兵必败,哀兵必胜。浅汐已经被逼到了极致,爆发出来的能量,也让人难以想象。
周彤彤的死,简舒的意外,她都做的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很显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虽不知她为何放了简舒,可如果她想让简舒死,能让她措手不及!
留着她的性命,怕是不想她死的太容易,不然今天也不可能出现在病房里。
男人又陷入了沉思,第一次局面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实在猜不透,浅汐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那批擅离职守的人,全被简陌开除了,他调了一批新的保镖守在了简舒的病房处。
他确实害怕简舒会在病房里出现什么意外,浅汐不就是悄无声息的出现过吗?
简陌性子孤僻,安排好了一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简舒的面前。
女人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他不想听她聒噪的言论,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听到任何从她嘴里吐露出关于浅汐的话题。
他的心依旧很乱,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被按捺下的挣扎,所有的计划被迫改变,他选择了防守,先静观其变吧。
得知浅汐遇见简陌,苏亦夏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医院。
推开门,看见浅汐和白启明有说有笑的,才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夸大敌人,只不过简陌心思深沉,比简舒厉害的太多。简舒充其量是残忍,手段血腥,而简陌,能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你入局,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你致命一击。
苏亦夏突然闯入,浅汐转脸一看,他神色匆匆,已经是冬天了,额头上还沁满了汗水。
她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怕自己出事,亦夏总是那么紧张她,对自己都不管不顾的。
“亦夏来了啊!”白启明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心中满是欢喜。
“哎,伯父,今天身体好些吗?”
见浅汐没事,苏亦夏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问候着,有些话,不合适当着白启明的面说。
他脱下大衣,挂在了衣架上,等不及电梯,他是一路跑楼梯上来的,现在气息还有些喘,没能平复下来。
浅汐起身,走到柜子前,拿起热水瓶倒了一杯水,递进了男人的手里。
“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浅汐声音很低,只有苏亦夏能听的见,见她这么说,男人眼神变得宠溺。
他们两个好像有种天然的默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就能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些什么。
瞧见两个年轻人在说悄悄话,白启明相当识趣,或者说求之不得。
“小张啊!今天太阳不错,你推我出去走走!”他提高了嗓门,喊着浅汐为他安排的护工。
“爸,您想出去,我陪您去就是啦,我不是在这么!”
“你这孩子!”白启明瞪了她一眼,有点责怪的意味,“亦夏刚来,你陪他聊聊,我出去转转,天天都闷死了!”
那么明显的用意,浅汐自然是理解的,这会儿估计亦夏也有话对她说,她也就没在反驳了。
护工将轮椅推到床边,苏亦夏赶忙将白启明扶了起来,白启明笑呵呵的拍了拍苏亦夏的手背,又朝他挤眉弄眼的将目光撇向浅汐。
这暗示
苏亦夏没忍住,笑出声,长辈们的心思毫不遮掩,浅汐脸无奈,与苏亦夏相视而望,不由的一摊双手,摇了摇头。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