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往图比斯寝殿的道路上,沈懿安想到之前在正殿内荷鲁斯对着她单膝下跪宣誓的那一幕,心中还是止不住的觉得震撼。
初见荷鲁斯时便感受到了他对她不喜,对她进行祈神舞集训的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让她对他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别看这个家伙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触还毒舌,但是对于百姓的喜爱以及对于图比斯的忠诚却都是真的。她知道图比斯对于他的意义一直以来都是不同的,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愿意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
他竟然愿意为了他的君王,愿意对着他曾经极为不喜的人乞求,甚至是不惜把关乎他身家性命的秘密就这样毫无保留的交到她手里。
耶库桑奈一族自古以来继承神官长之位的都是身患“月之诅咒”的人,这个秘密一旦被公之于众,别是让他耶库桑奈一族顷刻间覆灭,就是动摇埃及整个国家的国本,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他居然愿意把这样重要的事情,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这无异于将他荷鲁斯的命交到了她的手里。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变得身不由己。
这背后除了对她沈懿安的信任以外,更是包含了他对于图比斯毫无保留的奉献。
荷鲁斯他,真的很爱他的信仰啊。
不知道不觉,就走到了荷鲁斯寝殿的门口,沈懿安回神之际,就见一旁的阿布勒迎了上来,冲着她俯身行礼。
“我尊贵的神女殿下,陛下现在里面,已经候您多时了。”
听到这话,沈懿安并不觉得意外,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寝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同平日里的寝殿的布置不一样,今日的寝殿内的烛火似乎多点了一些。它们被放置在镂空的灯罩内,随着空气流动摇曳着在室内的墙壁上投下斑斓的烛光。
而图比斯依旧背对着她坐在大床上,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就连她推门而入都没有发现。
沈懿安缓步到了他身边,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感受到身边一阵茉莉的清香,图比斯恍然回神,一抬头就望见了沈懿安那双眸光潋滟的金瞳。
“陛下,您还在为羊皮地图的事情而忧心吗?”
图比斯抬起头看向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吐出一个字,他转过了头不再看她,好半才吐出一句。
“荷鲁斯都告诉你了?”
沈懿安挨着他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话。
室内的气氛又陷入了沉寂,好一会才听到她开口语气淡淡的了一句。
“图比斯,我要出使赫梯。”
这是她头一次,在四下无饶时候主动的唤他的名字,她没有直接答应出使赫梯,而是直接用了极具指向性的一个要字。
闻听此言,图比斯迅速转过头,脱口而出就要一个“不”字,却被她青葱般的手指先一步抚上了唇。
“我早就猜到了你会不同意,可你从训鹰的那个时候起就应该明白,我决定聊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不是吗?”
图比斯凝望着她的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一句。
“娜菲尔赫”
她明白他的担心,赫梯国师到此本就目的不纯,更何况这次还提议让她直接到赫梯去教当地的百姓分流灌溉,其心不鼓之事自是不言而喻。可这一趟,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都由不得她沈懿安不闯!
她最害怕在这种气氛下突然而来的煽情,急忙假装低下头又将脑袋伏在了他的肩上,不去看他的表情,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图比斯,同我阿奈雅塔利殿下的事情好吗?”
然而,饶是她反应的再快,却还是在看到图比斯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图比斯见沈懿安不肯扭头看他也不恼,他黑眸半垂,神色温柔的看着肩膀上的那个脑袋,略带哽咽的磁音从胸腔内缓缓流出。
“母妃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着瞳孔有些涣散,似乎陷入自己尘封在心底数十年的,遥远的回忆中去。
“母妃是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有的我,比起父王对我的严厉苛责,母妃则显得对我尤为疼爱。听侍女和奶娘,她在入宫之前,曾是整个底比斯最年轻有为的药师。可是生了我之后,母妃便再也不碰曾经她所喜爱的东西了
不光是对我,她对身边的侍女或是奶娘都很温和。她的母祖世家在当时尤为显赫,她本应该是这底比斯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外公的去世,却让她整个人都变了。”
到这儿,他的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沈懿安感受到他痛苦,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那么的年纪却见证了母亲性情的突变,那时候的图比斯,一定很无助吧
“她变的精神恍惚,甚是有时候会一个坐在那里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一个下午。外公突然离世,母妃家族里年轻的一辈又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因此整个家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下来。
母妃因为外公去世的事情日益悲痛,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有关阿尔特拉斯的传,还得到了去往那个地方的方法,就在我十岁那年的某一个深夜,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
他着转过头,将沈懿安整个人抱进怀里轻轻的蹭了蹭。
“我怨过她,也恨过她,可去哦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消息。就是因为她在曾经过,她会活着回来的,回到我身边的。
我找了她十年,整整十年啊娜菲尔赫!有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会怀疑我自己,怀疑她是不是早就不在了”
沈懿安感受到图比斯埋在她颈间的呼吸有些湿意,心里没由来的一痛,她转过身板正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完完整的从赫梯回来,带着阿尔特拉斯的地图,到时候,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却被寻找王后陛下,好不好?”
她仰起头,从来都是被吻眉心的那一个头一次主动了一回,缓缓地在图比斯的眉心烙下一吻,而后轻声呢喃出了两个字。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