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么做吗?”高寅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催眠了她,她会睡很久,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强行封闭她的记忆,对她的身体,是很大的损伤啊!”
“我没别的办法了。”哲浩抹了把脸,疲惫地垂下眼皮,“他们很快就要订婚了,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但是我偏偏遇见了她,我不想她跟别人在一起!”
高寅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这不是爱。”
哲浩扯了扯唇角:“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看见她,我就很舒服,她眼里看着我,我就……她就像光,她在,我就是活着的。”
哲浩望着高寅:“只要你做的好,他们就不会发现。”
高寅:“……有点缺德。”
“你拿钱的时候可没这么说。”哲浩笑了。
他摆了摆手,冷了面容:“去吧。”
高寅走向了沙发的蔚清。
同时,木然来到了单家,找蔚清。
刘嫂道:“大小姐和哲少爷出去了。”
木然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握着手机,睡前他和蔚清都会通电话,今天他却打不通她的号码了,心神不定,便过来找了。
结果,她居然和哲浩一起出去了……
木然心里有点不安,问刘嫂:“伯父伯母呢?”
“今天先生有点低烧,夫人强制他去休息了,他们在卧室呢,我去叫他们?”
木然立刻阻拦:“不了,让他们休息吧。你去把哲浩的手机号码找到给我。”
刘嫂立刻拿出手机,“我有他号码呢!”
木然听着她报数字,按着手机打了过去。
哲浩很快接通,望着沉睡不醒的女人,说:“喂,哪位?”
“木然。”木然隐隐不耐,“你和蔚清在哪儿?”
哲浩说:“我们待会儿就回去了。”
“我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哲浩嘲讽出声:“看不出来你掌控欲那么强啊,她今天陪我来看心理医生,她躺沙发睡着了,我不忍心吵醒她,想等她醒来,再回去,就这样,你有耐心你就等着吧。”
说完,哲浩挂了电话。
木然冷漠地抿了抿唇瓣,眉头紧紧皱起。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哲浩握住了蔚清的手,眼底浮现出隐隐的愧疚。
高寅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哲浩眼眶一红:“我后悔了。我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高寅沉默了一会儿,道:“无路可退。”
“她会恢复记忆吗?”
“正常情况下,不会,但也料不准以后的情况。”高寅叹了口气,感慨,“未知就是未知,充满着一切可能,任你本事大,但也不可能掌控得了它。”
“所以我不敢打包票,总之我已经尽力了,所以看你的运气吧。”
高寅将灯光调亮的时候,继续说:“如果被你的伯父伯母知道了,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哲浩心里一片荒芜:“下场?没有什么比再回到从前更可怕的下场了。我只是选中了一个人陪,我只是来的晚了点,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我没有错。”
高寅道:“遇到你,是她的不幸。”
“不幸碰幸运……自然不死不休了。”哲浩低低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对不起很多人。
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信任他,把他当成家人的蔚清。
他也对不起伯父伯母,对不起蔚风。
他辜负了很多人。
只是为了不再孤独。
这份绝望,谁又能懂?!
蔚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哲浩在心里感恩戴德,天可怜见,对他并不是全然无情。
蔚清看到哲浩,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看着哲浩一眨不眨望着她的样子,莫名让她想到摇着尾巴委屈的小狗狗,她心里一动,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做出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蔚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
她看到哲浩呆呆的样子,却是失笑了:“你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哲浩点了点头:“你终于醒了。”
走时,他回头跟高寅对视了一眼。
蔚清并没有注意到。
坐在车里,她按了按太阳穴,说:“我睡了多久?”
哲浩扯了扯唇:“一个下午。”
“看来我还真是累了。”蔚清看着哲浩干净的侧脸,忽然生出喜爱,“你呢,你的情况,心理医生怎么说?”
哲浩回过神,道:“我以后可以不用再来看心理医生了。”
蔚清惊讶,又为他高兴:“你释怀了吗?”
你走出阴影了吗?!
哲浩点头:“我痊愈了。”
蔚清说:“恭喜。”
车子开到门口,蔚清一下车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男人。
她走过去:“木然。”
木然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并没注意到那一刹那,蔚清反感地皱了眉头。
木然凉凉地盯着哲浩:“你离她远一点。”
“木然!”蔚清甩开木然的手,望着他,“你不要无理取闹。”
她转身离开。
木然微愣,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怅然若失,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甩开他。
哲浩嘴角勾了勾,路过木然身边的时候说:“在没订婚之前,你始终是外人。”
木然看都没看哲浩一眼,直接跟了蔚清。
两人沉默地走进了屋子里,木然站了一会儿,见蔚清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他闭了闭眼,声音低沉:“我只是担心你。”
“我跟他在一起能有什么事,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蔚清看着木然,忽然从心底里生出烦躁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木然望着她,总觉得她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蔚清是爱和他撒娇的,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她只会体谅他,和他嬉皮笑脸的一笔带过。
她不会这么对他。
“你到底怎么了?”他半蹲在她面前。
蔚清垂下眸,看了无名指的戒指:“你为什么不直接送给我,偏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戴?”
“你是在生这个气。”木然莫名松了口气,“我无趣,也想努力给你一个惊喜。”
蔚清抬起眼眸,盯着他。
四目相对,蔚清抬手抱住了他。
木然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么做了。”
蔚清皱了皱眉,心里忽然特别难受,她想推开他,可是,可是熟悉感却让她控制不住地拥抱他。
这种矛盾,让她感到很难受。
她想是不是这阵子真的太忙了,或许,他们不该那么急促地订婚的。
可是现在说,势必不太合适。
她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应付着他:“没有不喜欢。我有点累了……”
过了一会儿,木然离开了单家。
蔚清站在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右手抚着左手无名指的钻戒,百感交集。
她垂眸,看着钻戒,愈发觉得自己被绑架了,于是,把它摘了下来。
毕竟,她从不是勉强自己的人。
第二天早,只要哲浩出现,蔚清就克制不住把目光放在他的身,越看越觉得新奇。
她没法子收回目光,眼睛像不是自己的了。
蔚娆在旁边坐了会儿,注意到了,忍不住担忧:“你老看着你弟弟做什么?”
蔚清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又不是我亲弟弟,长得帅还不给看了?”
蔚娆哭笑不得:“你小心木然吃醋。”
蔚清听到这个名字就烦,郁闷地往后一靠:“妈妈,你说我们订婚会不会太仓促了?”
蔚娆迷惑不已:“这不是你巴不得的吗。”
蔚清否认:“谁巴不得了。”
蔚娆看着蔚清:“你不要胡闹,你爹地当真了的,请柬都发出去了,你别现在说你后悔了,让你爹地情何以堪啊?”
“我爹地我爹地!”蔚清愈发烦躁,“那我呢,我的感受你就可以视而不见吗?!”
蔚娆浑身不得劲儿:“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木然吵架了?”
蔚清一句话吐出去:“我只是突然不想订婚了。”
蔚娆道:“胡闹。”
蔚清翻了个白眼。
……
木然梦到了蔚清。
她泪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朝她走过去,她却嚎啕大哭。
“带我回家。”她喊道,“我不要在这里,木然,带我回家,我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木然一下子醒了。
一摸脑门,全是冷汗。
蔚清……
木然找到手机,打给了蔚清,却迟迟没有被接通,最后被挂断。
他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脑子里全是梦里那个绝望的身影。
蔚清。
他起身去了单家。
可直到亲眼看着了蔚清,他的心依旧七八下,难以安定,拥抱她的时候,再也没有那种安稳感。
他几乎以为她被掉包了。
可是她的一颦一笑,他又怎么会认错呢。
蔚清望着有点狼狈的木然,心中像被针刺了一下,痛。
身体却仿佛在逃避这种痛,微微后退,想要躲着他。
木然盯着她的动作,突然心情难以言喻,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变了。
他多想不知道,没看见,可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忽视她呢。
“我们会订婚的,对吗?”第一次,他开始拿不定他们的未来。
蔚清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木然麻木地动了动唇:“这样就好。”
他转身离开了单家,像来时那样匆匆。
蔚清摸了下眼角,神情茫然,她怎么哭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爱过吧。
是的,曾经爱过。
她发现,她现在已经不想和木然在一起了。
说来也诡异,自从木然梦到了蔚清在梦里向他求救,到订婚的那一天,他每一个夜里都会梦到她。
每一次她都在哭。
她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已经失去了他。
但分明不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他会被生生痛醒?!
又是一个晚。
木然从噩梦里惊醒,却没有去联系蔚清,因为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走到洗手间,自己洗了把脸,突然觉得孤独。
自从她回到他身边以后,他从未再有过那么强烈的孤独感。
好像,她已经离开他了一样。
“蔚清。”念着这个他爱入骨髓的女人的名字,木然闭了猩红的眼。
“你到底怎么了。”
订婚的那一天,蔚清试着礼服的时【app下载地址xbzs】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她回头一看,哲浩带着温暖的笑容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
她说:“怎么了?”
哲浩突然单腿朝她跪了下来。
蔚清心里一动,直勾勾地看着他。
“能不能跟我走?”哲浩伸出手,深邃地看着她,“我爱你。”
蔚清说:“你敢在今天带我走,有魄力,不过真的不怕我爹地吗。”
“我从未把你放过我的姐姐,不是不怕伯父,而是不愿再忍。”
“其实我也不想订婚。”蔚清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笑了笑,“而且看你这样对我表白,我还有点高兴,或许我早就喜欢你了,带我走吧。”
哲浩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看着美丽的她,此生都不愿醒过来,宁愿就此梦死。
蔚清不见了。
她留下了一张纸条,纸条面写的是:对不起,木然,我爱哲浩了,你忘了我吧。
那一天,是木然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天。
他承受着异样的目光,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样,个个把他当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和单家结亲,他本就算是高攀,其实他也争一个身份再娶她的,可是她不乐意,他就顺着她好了。
但,这份高攀,和他的未婚妻逃跑,装进了一个画面里,被众人目睹,像是对他的判决。
他疼得几乎弯了腰。
所有人都在找蔚清和哲浩。
唯独他在她换礼服的房间里,手里握着她的戒指,失魂落魄,无声落了男儿泪。
蔚风轻轻地走进来,看着这一幕,不禁咬了咬唇,他姐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他真的不懂。
单清风后来来了,让他出去了,单清风把门关,并亲自去把木然扶了起来。
木然红着眼叫了一声:“伯父。”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单清风像对儿子那样,半点不偏心,他看着他,“你是个男人,天下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木然落了泪,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攥拳拍打自己的心口,这里,真的好疼。
像被一把斧子劈开来了一样,即便能够靠时间痊愈,也会留下一道深刻恐怖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