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
爱的委屈不必澄清
……
嘈杂的环境里模糊了悲喜,有人唱歌,有人舞动,有人笑得像这里是一个可以隔绝世事的乌托邦,眼神却愈发迷离。
那个侍从不知道在和他聊什么,笑得险些倒在他身边,他竟然抬手扶了一下,笑看这个小侍从,像个傻瓜一样叽叽呱呱。
吴玉拿起杯子,把里头的烈酒一饮而尽。
老板娘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到底还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怎么回事啊?”
吴玉低下头:“没事。”
老板娘:“我信我是傻子。”
吴玉没说话,因为他又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
——苏贺和小侍从碰了碰杯。
“我有点累了。”吴玉说。
老板娘惊诧地看着他:“那倒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你居然说出来了。”
“……”吴玉皱了皱眉。
老板娘望着他,突然说:“想一个人当然累了,想念却又不能去见,更累,想要忘记却还是想念那就最是累了,吴玉,你是哪一种?”
吴玉苦笑,摇摇头,往后一靠,他好像……都是。
“为什么不告诉他?”
吴玉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
老板娘复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他不知道最好。”吴玉说。
老板娘嗤了一声:“你真可笑。”
吴玉笑了一下,极端自嘲:“对,我最可笑。”
老板娘叹了口气:“……”
苏贺放下了杯子,对侍从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侍从道:“我送你啊!”
苏贺看着他,过了会儿问:“你为什么要送我?”
侍从微顿。
他手里握着杯子,轻轻和苏贺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因为,敬同类。”
苏贺笑了。
“我以为我藏的挺好的,没想到,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小侍从说:“你可以叫我竟竟。”
竟竟……
苏贺点了点头:“怎么看出来的?”
竟竟长得很是清秀,给人的感觉也很干净,即便在这个环境里。
他说:“感觉,还有我在这里很久了,比较了解老板娘,你说你是她的旧友,我不太信,转告了你的话以后,老板娘的态度,明显她也懵了,所以她不认识你,你说祝她幸福,可能是祝……她的前男友幸福吧?!因为吴先生听到了你的名字,他倒是有点反应。”
苏贺问:“什么反应?”
“被雷劈了一样。”
苏贺再一次笑了。
“形容的挺好。”
竟竟跟着笑了。
苏贺定定地看着他:“我心里有人了。”
竟竟:“我知道啊,但是你一个人不痛苦吗?我愿意陪你,在他来了以后我就走,怎么样?”
苏贺眼神复杂:“你图什么。”
竟竟爽快道:“你啊。”
苏贺颔首:“那走吧。”
他起身离开:“我试试。”
试试,忘了你,吴玉。
或者把自己弄脏……
从此以后拒你十万八千里。
挺好的。
什么单恋,什么求而不得,什么相思成疾,什么义无反顾都滚吧,快刀斩乱麻,心死亦算是个结果。
小侍从竟竟立刻跟了去。
吴玉脸色一变:“他们一起走了?”
老板娘目瞪口呆:“哇,我的小侍从好厉害啊,居然挖走了你的人……”
吴玉看向她:“什么意思?”
老板娘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说呢,萍水相逢没交情的两个人在酒吧喝完酒一起走了,你说什么意思?!”
“他……”
“嗯,他看你的人了。”
吴玉跑了出去。
老板娘啧啧了两声:“一个个不好好过日子,整天跟言情小男主似的折腾,帅了不起啊!”
酒吧外头,吴玉却没看到苏贺,他到底是晚了。
吴玉拿出手机,给苏贺打了过去。
苏贺低头走在路,拿出手机看到了来电,神情却没有半分惊喜,他随手一抛,旁边的机灵人立刻抬手接住了。
苏贺说:“挂了吧,手机今晚交给你保管,别让我看见它。”
竟竟嘻嘻一笑,看到老板娘的前男友吴玉的来电,微微一怔后,还是挂断了。
他抬起头说:“保证完成任务。”
吴玉拿着黑屏的手机,心里只有一句话:真丫的是现世报了……
还好,苏贺来了以后就给他发了位置,吴玉立刻打了辆出租车过去了。
酒店的房间里,木门忽然被狠拍,声音刺耳。
竟竟瞠目结舌:“来的那么快?”
澡都没洗呢!
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啊!
苏贺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窗前,态度未因为来人有半分变化,只是微微偏开头,平静地说:“我去开门,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竟竟不太相信:“真的?”
苏贺点点头,他说:“真的。”
于是,竟竟还是去了浴室。
苏贺走去开了门,果然看到吴玉,那一刻,却没有半分感觉,他想见的时候,这个人不来,他身边有人的时候,这个人来了?
什么意思。
吴玉冷冷地回望他,一把推开他,不请自入。
他被气得拽了拽领带,转回头看着苏贺的目光,透着微微的冷漠,问:“竟竟呢?”
苏贺皱眉,说:“他在洗澡。”
吴玉说:“让他出来,或者你换个房间。”
苏贺看着吴玉:“你在想什么呢?”
吴玉顿住。
“你以为你是谁。”苏贺疑惑道,“你想怎样就怎样,谁教你的?吴玉,你是少爷,我家里也不比你差,我现在已经学着不去强求别人了,这并不,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去学一学这门功课?”
每一个字都往吴玉的脑门里钻,吴玉极力冷静下来,却在听到浴室的动静后,还是没忍住朝那个方向骂了一句:“给爷滚出来!!!”
浴室里一片寂静……
甚至连水声都没有了。
苏贺往沙发一坐,抬头看着吴玉:“你是特地来撒火的?!”
这几年苏贺太老实,吴玉差点忘了他从前多拽多不听话多混蛋了。
以至于苏贺突然刻薄混蛋起来,吴玉的心竟然疼了起来,竟然有一种留在国内这几年都丫喂了狗的崩溃感。
吴玉深吸了一口气,在对面坐下来,点了根烟,他需要冷静冷静再说话,他现在有点太没脑子了,被情感掌控的样子也一定很丑……
就这样安静着,一根烟抽完了,吴玉觉得自己可以好好说话刚打算开口的时候,浴室里的人按耐不住走了出来,穿着一个白色浴袍,小心翼翼地看着吴玉,然后往苏贺那儿走。
吴玉冷声道:“你出去,我们要谈事。”
竟竟看向了苏贺。
苏贺对吴玉说:“你有事明天说,现在很晚了。”
吴玉说:“苏贺,你别逼我揍你。”
苏贺微怔,静静地看着他:“那你来啊。”
竟竟立刻放在了苏贺和吴玉的中间,一脸防备地看着吴玉。
吴玉嗤笑一声,他再次点了根烟,往后一靠,这姿态很大爷,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住客一样。
这是摆明了不走了……
苏贺垂下眸,末了,闭了闭眼,对竟竟说:“把手机给我,你走吧。”
竟竟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决定听话了,走到自己的衣服旁边从口袋里掏出苏贺的手机,这个举动把吴玉彻底惹怒了。
他愤怒地看着苏贺,“你的手机为什么在他那儿?”
苏贺说:“为什么不能在他那儿,哥们儿,你打扰了我的好事还要把我当犯人问?我怎么觉得这该是你女朋友享受的待遇呢?!”
吴玉看着苏贺。
他突然掐了烟头,站起身说:“或许,我今晚的确不该来,苏少,你玩儿。”
苏贺攥住了拳头。
吴玉摔门而去。
苏贺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
竟竟说:“那我还走吗?”
苏贺闭眼睛,似乎疲惫到了极点,安静地点了点头。
竟竟叹了口气:“好吧。”
竟竟换了衣服后,惋惜地看了看苏贺那张英俊的脸,不舍地往门口走去,一打开门看到吴玉,他茫然地出声:“你没走啊?”
苏贺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了门口。
吴玉没什么耐心:“滚。”
竟竟:“……哦。”
●app下载地址xbzs● 于是竟竟果断地滚了,想一想还是人身安全最重要了。
吴玉走进去,反手关了门。
苏贺看着他又在对面坐下,问:“你吓唬谁呢?”
吴玉摇头:“被你气得真想走,但是没走得了。”
苏贺:“谁拦你了,那么没眼力劲儿?!”
吴玉看了他一眼,“你用不着拐弯抹角骂我没眼力劲儿坏你好事。”
顿了顿,他反问:“你又怎么了,在我面前把竟竟留下来,把我气走了又把竟竟赶走,你玩儿什么?!”
“我乐意。”苏贺说,“千金难买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吴玉说:“你这么做,谁也刺激不着,还把你自己弄脏了,你图什么。”
苏贺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
如果交谈只是为了徒增伤害,这又是图什么?!
不如不见。
不面对残忍,至少不会那么痛。
苏贺突然说:“吴玉,你走吧。”
吴玉心里一沉。
苏贺笑了一下:“没意思透了。”
顿了顿,他说:“来是为了找你的,去酒吧也是为了见你的,还有,今晚把他带回来,也是为了忘了你,但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苏贺说:“我只是在自我感动,太没意思了。”
那句脏了真的是……太伤人了。
原来今晚过后,他在吴玉眼里,只会落一个脏了,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他的感情,他的纠结和痛苦,真的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罢了。
他本来以为吴玉能看到的,哪怕他们没在一起,吴玉也会心知肚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卑劣,同时觉得自己蠢透了,更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极了,在突然看清了真相的本质以后,以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所以,他想要到此为止了。
就像一场雨疯狂地降临后,即便它还想继续下,但是已经枯竭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吴玉,点名道姓地说了一句话:“吴玉,我们以后别再见了。”
我所有的难堪,都给了你,很抱歉。
请你别记住,也别再责怪,就,忘了吧,我会走的远远的。
吴玉站起来的时候,莫名眼前一黑。
他看着苏贺。
苏贺已经偏开头走向了门,抬手打开了,回头望着吴玉:“祝你以后幸福。”
吴玉木讷地走过去,想说点什么,脑子里似乎有一个指令,叫他说点什么,一定要说点什么,看着苏贺平静的眼睛,自己仿佛成为一张空白的纸,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贺抬手,用了点力,把吴玉推了出去,随后关了门。
不必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像不必再见一样。
原来,先爱的那个人,真的会被轻视。
苏贺从吴玉的身认识到了这一点,彻夜未眠。
吴玉呆站在门口,却整整一夜,他靠在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包括门里面的那个人。
第二天吴玉趁早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知道今天苏贺一定不会想要见到他,所以他就得走。
苏贺也趁早起来收拾了衣服。
他在这一天离开了美国,也离开了有吴玉在的那个城市。
大梦初醒,苏贺从床坐起来,有那么一刻要靠想想,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温月白的家里。
外头的天很蓝,晴空万里,令人有所期望。
客厅里,温月白看着眼前的画册,翻了两张,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到来电人是吴玉,接了起来:“喂,早好。”
“不好。”吴玉说。
温月白蹙眉:“你……还在找苏贺是不是?”
吴玉嗯了一声。
温月白叹了口气:“你又不喜欢他。”
吴玉说:“温月白,我……我当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温月白愣了愣:“难言之隐吗?”
吴玉嗯了一声:“我不告诉你。”
难得看到吴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温月白心情有点复杂,她说:“我们还在找苏贺,你别着急。”
吴玉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一通电话下来,温月白的心情愈发低沉,她本来这段期间情绪就格外敏感,现在就是偏悲了。
想了想,合了画册,她走了二楼,敲响了苏贺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