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焕盯着药看了许久,还是偷偷地把它洒在了门前的泥地里,顺带着用脚踩了几下。
陈依云依旧每夜子时都会教钱焕兰园的禁术,短短一个月,钱焕的功力已然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厉害。
但是这背后损耗的,是他的被缩短的寿命。
他心知肚明。
“这禁术,越是修习到高层,对你阳寿的损耗就会越大,你已经超过簌和了,可以不用练了。”陈依云打量着他,收回了记载着禁术的书,“毕竟这是兰园的禁术,是水系术法,与你一直修习的火系符术有些区别,也不可能达到它最好的效果。”
“我很想知道,你很早就离开了兰园,为什么会有这本书,为什么能够自由的出入兰园密室?”钱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
“因为我有钥匙。”陈依云倒也不瞒着,大方承认了。
“这些年其实我时常回来,我每次都小心翼翼,不被你们发现,偷潜入密室,偷学了很多心法,所以我已经是主人手下最厉害的女杀手了。”
“那你可知,密室里有几本琴谱?”
“琴谱自然是有的,几年前我倒是一时兴起,偷过一本,还撕了几页藏起来了,不过现在早就忘了塞哪里了。”
“原来如此。”
“什么?”陈依云一抬头。
“没什么,今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陈依云不疑有他,点点头转身一跃,跳出了高高的围墙,不知飞到哪里去。
第二天对于整个兰园来说,是个大日子。
陈谨之唯一的儿子,自幼出国留学十数载的少爷要回兰园了。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挤成了一团,都听说这陈云生陈公子生得一副俊朗皮囊,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公子的气息,江南但凡有些风姿的女眷都恨不得穿上最华丽的衣裳,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一睹他的容颜。
当然更多的,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如今这大少爷回来了,那簌和那个带着满身嫌疑的少主,如何还能坐得稳?
“你无需担心,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定不会用少爷的身份来打压你。”陈谨之曾经的暗卫,已经遵从陈谨之都遗愿,成为了簌和的暗卫,尽管簌和百般推脱,也无济于事。
但是簌和并不把他当成暗卫,只是亲切的称呼他,二叔。
“二叔,我在意的不是少主这个位置,如果陈云生想要,我让出去便是了,我答应过师父,会保护好兰园,保护他的亲人,又怎么可能窝里斗。”簌和笑了一下,嘴边的梨涡煞是好看。
“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你。”
“只是我听说,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是不是过度思念师父,我也没有能力为她再做些什么。”想到毓婉汀,簌和只觉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你既然答应了钱焕的三月之约,就应该努力修习,而不是每日都这般无所事事,糊涂度日。”
“钱焕被废了功力,区区三个月,他能恢复多少?”
“我知道兰园有一种禁术,短期速成,使功力成倍增长,但须以阳寿为代价,这书一直放在密室里面,若是钱焕他得到了这本书,修习了这种禁书,超越你也不是不可能,莫要轻敌。”暗卫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这些天他的右眼皮跳的厉害,民坊间有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或许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密室除了我和师父,再没有人有钥匙,而且禁书外面设有结界,钱焕进不去也不可能拿到禁书,你若是不信,可随我去密室一探究竟。”暗卫点点头,一路跟着簌和下了密室,果然看见那本禁书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我就说吧,钱焕怎么可能修习禁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密室,暗卫终究还是忍不住,“我要出去几日,寻一件宝物,这是大哥生前交代我做的事,我一直没有做好,但是已经有了线索,此去我一定会带回来给你。”
“什么宝物?”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簌和最不喜欢的就是打哑谜,她摆摆手,“罢了,有宝物又能怎么样呢?我只希望大家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我一定会在你们三月之约以前赶回来,少爷回来,请少主务必小心,凡事都要沉住气,千万不要中了有心之人设下的圈套,”他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随手一扯,把簌和一直别在腰间的玉佩拔了下来,“这是我大哥的遗物,你或许不知道它的价值,只当是他送给你的一个礼物,暂且放在我这里,他日可救你的命。”
“是吗?”簌和无所谓地笑笑,她的命,还不需要这样一块玉佩来救,只是她佩戴这么多年的玉佩了,一时间被人拿走了,着实有些不适应。
“我先走了,你万事小心。”暗卫也不多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即刻就出了门。
簌和用目光送走了暗卫,独自坐在秋千上,轻轻摇荡着。
这个秋千,留下了太多童年的欢笑,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深秋,在这个秋千上,她一袭红衣快乐地荡着,陈谨之在她身后用力地推着,一下,两下,那是童年里最美丽的风景,那是记忆中抹不掉的乐趣。
那时,钱焰钱焰就在远处看着她在空中飞舞,像一只鸟儿,像一只蝴蝶。
快乐是她的翅膀,她飞的很高很高,秋天的阳光温顺的依偎在她的身上,一瞬间,她变成了红色的蝴蝶,划过蓝色的天空,快乐紧紧地跟着她一起欢唱。
“你就是簌和?”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簌和停止了摇晃,足尖轻点,飞到了地上。
眼前的男子她从未见过,不过细看眉宇倒是有几分与陈谨之相似。
“正是。”
“你好,我是陈云生,这些年总在看见我娘的信中见到你的名字,如今一见,倒是和她描绘的大相径庭。”
“夫人是怎么说我的?”
“我娘说,你端庄大方,修习刻苦,不苟言笑,我还以为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无趣人儿,如今一见,倒不觉得。”陈云生上前一步,靠近了簌和,他的鼻息拂过簌和的脸,“这分明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无穷魅力的女人,我很有兴趣。”
“可是我对你没兴趣。”簌和礼貌地后退一步,长袖一拂,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陈云生头一回相见就碰了一鼻子灰,身边的下人看了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她毕竟是少主,我不会符术,若要接管兰园势必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倒不如先探探她,再做打算。”陈云生柔声安抚着身边的人,“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她一无所知,如何能够打赢这场战,何况,园里不还有一对可以当作刀枪使的兄弟吗?”
簌和没有再出过屋门,只听说陈云生不愿去他幼时住的院子,而是搬到了她隔壁,并做了一块小匾,上面随意地写了五个大字,字迹潦草非常,须细看才能辨认出来。
云生不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