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该怎么问,这是她的恩人呐,她欠了人家好多次。思来想去踯躅不语,只一口口吃着烤好的肉。
钟九榆被她看的发毛,没了胃口:“你要说什么吗?”
霖幻眨眨眼,将嘴里的肉咽下,既然你都提了那我就问,还是先试探一番吧。掐了一个隔音结界她道:“小楚是不是有问题?也是想要千足蜈蚣的妖丹?”
钟九榆摇摇头。
霖幻又一副二皮脸的样子说:“那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还是又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啦?”
钟九榆大惊,看了看熟睡的小楚:“我没有!”
霖幻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不是就好。她又一脸疑惑:“那你刚才和人家说什么了?把小楚吓成那样。”
钟九榆才反应过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问这个吧,他白了霖幻一眼,不说话。
霖幻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说他不说就是心虚,肯定是没说好话。
钟九榆怕霖幻给他安更为恶劣的罪名,也开了口。
“隔海的那边有一个地方叫琴海,那里也有很多仙门,不过他们不到海这边,常人一般也入不了那边。”
霖幻点点头:“琴海我听我师父说过,离得很远。但你和小楚说这些干什么?”
钟九榆突然不想理她了,自顾自说:“琴海不大,仙门也不多,其中有一大门派叫揽月宫,这一宫以操控术出名,可以灵力加秘术操控高阶妖兽为己所用。”
霖幻说:“厉害,我们都是把妖兽斩了取妖丹炼化,而直接操控为己所用,人家这才叫高级。”
钟九榆不接话,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修为高者,甚至可以操控修仙者。”
霖幻咋舌:“可以操控修仙者?活人?那岂不是……”
钟九榆点点头:“是修魔,但又不是。”
霖幻更疑惑了,继续听他解释。
“说是操控实为摄魂,将人或者妖兽的意识夺取,只听操控者的指令。
不过这一派的人确实修的是仙术,没有入魔的痕迹,别人也只能说是他们宫的法术过于阴毒。”
霖幻若有所思道:“修仙者只要修的是正统,即便阴毒也被认可。而修魔者即使不做伤及他人的事,也被万人唾弃,人人喊杀。”
钟九榆目光隐隐闪动,看着霖幻,霖幻则看着火堆,没有发现他这个眼神。
她又一副明白了的样子,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小楚是揽月宫的人?”
钟九榆垂眸避开她的目光,“她不是揽月宫的人,严格来说,她不是人。”
钟九榆肯定不是在骂人,那这意思?
“操控术可以夺取别人的意识转接在傀儡身上,所以揽月宫还有一样炼制傀儡的本领。”
霖幻想想:“那是不是和纵横宫差不多?也是机关木头人?”
钟九榆笑笑:“纵横宫那点鸡毛蒜皮的本事可差远了,他们的祖师就是从琴海揽月宫出来的,据说以前在揽月宫只是个下等弟子。来了这边弄了个以机关术闻名的纵横宫颇为新鲜,可他学的只是皮毛。”
钟九榆下巴朝小楚扬了扬:“你也见过了纵横宫的机关人,能和揽月宫制作的傀儡相比吗?”
霖幻汗毛倒立,机械的扭头看着熟睡的小楚,又转头看着钟九榆,半晌才说:“你说,小楚是傀儡?”
钟九榆看着她,点了点头。
霖幻还是有些不相信,小楚她摸了也抱了,和真人一样一样的啊,也是肉长的,还会流眼泪,她的姐姐死了也知道悲伤,怎么可能是没有血肉感情的机关人呢?
可是钟九榆也不会骗她,没理由啊。
震惊过后,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相信钟九榆的话,小楚有情感很有可能是已经被操控者摄入了别人的意识,又问:“那她是是小楚?还是别人?”
钟九榆蹙了一下眉:“奇怪之处就在这里,我感知到她分明没有意识,还是一具空的傀儡,可她居然有自己的思维,所以刚才才找她确认,她说自己还没有被摄入别人的意识。”
霖幻惊讶的张张嘴,今天这件事真的让她长见识,无论是操控人的意识还是傀儡,都是她之前没有听过的事。
顿时明白小楚一脸羞愧的看她那一眼,应该是觉得自己没有和霖幻说实话而愧疚。
她那么胆小怕事,谁能知道她之前是怎样的遭遇。
心疼的看着小楚,喃喃道:“知道自己是个傀儡该是怎样的心情。”
霖幻望向小楚,钟九榆看见她侧脸被火光照耀着,额前薄薄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里盛满忧伤,小巧的鼻尖微抿的红唇,尖尖的下巴散着淡淡的光晕,让他有一丝晃神。
他微微叹一口气,眼中涌上一丝忧郁:“有些人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活的也如傀儡。”
霖幻转头看他,总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悲凉的意思,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钟九榆也没有打算继续说,只抬手掐个诀把火熄灭,催霖幻休息。
霖幻挨着小楚面对面与她躺下,小楚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虾米,吹弹可破的皮肤,殷红的小嘴,那双流起眼泪来很厉害的大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一下,十分招人心疼。
她闭眼伸手揽住小楚,才发现感觉不到她的体温,明知道她是傀儡,可还是扯过自己的斗篷将俩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渐入梦乡。
钟九榆仰在一棵大树枝上看着霖幻的举动,微微一笑。
…
夜色浓重,新月的光芒驱散不了黑暗,只努力照亮自身。松源镇一派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夜色中一个黑色身影悄然没入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宅内。
他身手矫健,灵活的翻墙而入,几步跃入破败不堪的大厅,没有犹豫直接进入内间,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
内间七倒八歪的桌椅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屋顶上挂满一层层蛛网,他稳步走到一面屏风前止住,依稀可见屏风上画的应当是仙鹤图。
黑衣人围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瞧不见面容,他单膝下跪,望着屏风,又或是屏风后的什么,恭敬的道一声:“夫人。”
彷佛他是自言自语一般,回应他的是寂静,但他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良久,屏风后传来了一丝轻笑,接着是一道慵懒的女声:“多年不出世,你这声夫人,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黑衣人目光抖动,似是按捺着激动,喉结滚动一下道:“即便老爷已经过世,不过无论过多久,我都不会忘记老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便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