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人的话说了，各位掌门也就纷纷告退，只有罗水悠还在。

于晨知道她所想，便先开了口：“罗掌门放心，我会继续寻找敏然。”

“有劳于掌门。”

罗水悠嘴唇张了好几次，才颤抖的说出后半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缓缓转身走出内阁。

…

霖幻四人出了结界交还出入山竹牌，领回了三匹马。

她抱着蜜枣脖子一顿唠叨：“蜜枣好像瘦了?”

盏盈催她快走，三人皆上了马，霖幻转头，看见小楚立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先说好带她出围猎场就各走各的，可相处几日下来，小楚的乖巧不光盏盈喜欢，她也有些舍不得。

翻身下马走到小楚身旁，握着她肩膀问：“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小楚并未答话只拉着她袖子往一边走去，霖幻见她像是有话要说，就随她拉着走。

走了小一刻钟，霖幻转头看见盏盈千歌在视线里都成一个小点，快看不见了，才喊她停下。

“你可是要说什么?”霖幻轻声问。

小楚看着她往后退一步，扑通跪下了，惊的霖幻赶紧蹲下拽她。

“小楚好好说话!快起来!”她边说边拽，可小楚小小的身躯像是钉在地上了，怎么都拽不动。

“姐姐，你先听我说，说完我就起来。”

听她这么说霖幻也作罢，盘腿坐在她身旁：“说吧。”

小楚擦了擦眼泪，又是愧疚的看一眼霖幻：“姐姐，我不是人……”

霖幻知道她要坦白自己是傀儡的事了，可又不能说我早就知道了，只打着哈哈说：“你好端端骂自己做什么!”

小楚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不是人，是指我和人不一样，不是母生父养，我是别人造出来的傀儡。”

她说这话时除了对霖幻隐瞒的愧疚感外，并没有一点介意自己是傀儡的伤心之情。

霖幻慌忙做一个惊讶的表情，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小楚见状反问：“姐姐你不怕吗，别人听了都跑了，骂我是疯子。”

霖幻装不下去了，道：“其实我知道了，钟九榆已经和我说了。”

小楚呆呆的看着她，也说不出来话。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二人都沉默了，霖幻低头手上不住地揪旁边地上的野花，一边思索怎么继续说。

她道：“那个婉，就是你之前的姐姐，她也是傀儡吗？”

小楚说不是，婉是一名散修，几个月前遇到的，俩人都是一个人，又见小楚胆小，才一起做了个伴，没想到本打算进围猎场见见世面，却把婉一条命搭进去了。

又说：“姐姐，你对我这么好，盏盈千歌还有钟公子对我也很好，可我瞒了你，你生我的气吗？”

霖幻转头一脸严肃：“我生气.。”

小楚又要哭了，直说对不起。

霖幻单指挑起她小楚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动作活像个市井流氓调戏良家小娘子。

“我说生气，不是气你瞒我，而是气你傻，即便我们相熟，这个事情你也不该和我说，以后也不能和别人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楚抽抽搭搭说不明白。

霖幻一阵头疼，只能说的更直接明白些：“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傀儡吗，傀儡是揽月宫的秘术，万一被坏人听见，把你抓起来肢解了研究怎么办?想过没?”

小楚惊恐的睁大眼，才点点头。

霖幻这次满意，缩回手：“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小楚黯然的点点头，霖幻看在眼里，只问：“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楚咬着下唇，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姐姐，你能不能带上我!我可以洗衣做饭跳水砍柴!还能帮你打架!”

霖幻被她数家珍的样子逗笑了，其实她也想带上小楚，不用管她是傀儡还是人，因为霖幻自己也是被于寅捡回来的，看见这样的小楚自然感觉心疼，只逗她：“哟，小楚还会打架呀，打一个我瞧瞧。”

小楚立马抹干眼泪，好像自己证明了会打架就能跟霖幻走一样。她看看四下无人，站起来，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无比认真的对霖幻说：“姐姐，打我。”

霖幻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你说，让我打你?”

小楚重重嗯了一声。

霖幻心想，这傀儡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估计是想和她过招，打架还得对方先动手，那就下手轻点吧。

她手腕翻转，聚灵力于指尖：“你要小心点，我打了。”说完朝小楚甩出指尖的灵力。

小楚面不改色，也没有动作，站在原地生生吃下这一记，后退几步。

霖幻急坏了：“你怎么不躲啊！”又拍拍脑门，“怪我怪我!”

却听小楚笑了笑说：“姐姐，你打的太轻了。”

嗯?霖幻狐疑看她，见小楚手腕翻转，聚灵力于指尖，直接打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削断了几根碗口粗的树枝。

招式分明是霖幻刚才用过的，可威力比她用的大多了，怎么回事?

小楚不由分说的使出了更多的招式，五花八门，虽然简单，可她用出来威力都不小。霖幻看着她的动作，像是明白了，赶紧叫停。

她拉着小楚的手，看着她不说话。

小楚挂着浅浅的笑，颇为自豪的说：“姐姐应当猜到了，我可以复制别人的招式。不管是谁，只要用灵力打过我，我都能复原出这完整的招!是不是很厉害，不需要像你们一样苦练……”

还未说完就被霖幻红着的眼吓住了，霖幻是更难受了，这孩子，一气儿使了这么多招式，究竟是挨了多少打!

小楚见她似乎有些伤心，又猜不出是为何，还以为是她自夸引得霖幻不满了，不敢再说下去了。轻轻揪住她的衣袍，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渴求，小心翼翼问：“姐姐能带我一起走吗?”

霖幻唉了一声，放开她的手，轻轻挣脱了被她拉着的衣袍。

小楚一怔，心道这是拒绝她了罢。也罢，自己本来也没资格要求霖幻带她这个傀儡走。泫然欲泣时却见霖幻转身从地上捡起一物，是一个用野草野花编制的花环，转身扣在她脑袋上。

小楚瞪着眼，伸手摸摸扣歪的花环，不明其意。

霖幻背对着夕阳，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红唇白齿间银铃般的声音响在小楚耳边。

“好看!这样领回去师父肯定会同意的。”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小楚还愣在原地，又停下朝她勾勾手：“走啊，回家。”

小楚看着霖幻，喜极而泣，道一声：“好!”

跑的有些急，泪水模糊了双眼，一个不稳踩住了裙摆摔倒在地，花环也掉了，小楚赶紧捡起来小心捧在手里。

抬头却见霖幻半蹲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一手微笑，夕阳给霖幻周身镀上了金色的光，恍若神明。

小楚胡乱抹了把眼泪，将手递过去，霖幻稳稳拽她起来。

这一拽，似在不记得自己是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