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盛礼留不下人,只得硬着头皮对上二人。
“陈夫子要说什么啊?你看这都到了吃饭时间了,不如咱们先用罢饭再说?”魏盛礼想尽办法把自己撇清,不去掺和二人的事。
“说完再吃也不迟,想必王公子此时定是也着急知道结果吧?”陈子平不骄不躁,做好了准备。
前几日他浑浑噩噩时,二人背地里嘲笑自己,他又不是不知。
王守博前前后后算计自己,他可都是一笔一笔的急着呢。
魏盛礼闭了口,叹息一声率先走到湖上的亭子,等着二人。
等到坐定,陈子平开口说道:“前几日我因为一些私事,未能尽到一个夫子应有的责任,还感谢魏夫子你寻了王公子来代替我,如今我已处理好了一切,蒙馆理应再接管回来了。”
魏盛礼既点头,又摇头。
为难道:“你看我这脑子,前些日子瞧着陈夫子你心事多多,蒙馆的孩子又耽误不得,便寻了王公子来代课,不知可是惹了陈公子忌讳?”
魏盛礼笑得谦和,将自己的私欲全变成了为陈子平着想。
王守博紧张的呼吸都轻了几分,僵持着身子看两人周旋。
“那就谢过魏夫子了,只是如今,也应该说说王公子的去留问题了。”
话终是说到这份上,几人也算是将话挑明了说。
“你们干什么呢?怎么都在外面站着,还不快进去温书?”
经馆的魏盛礼听到这一片吵杂声,渡步出来。
透过那雕花镂空墙看到那些孩童皆都是以手掩面,或看向馆中,或看向旁处,忍不住赶来看望。
“你们都站在外面干什么啊?王夫子呢?”他走到时就已闻到一阵臭气,等进了馆里搜寻王守博的身影,才被那味道熏的连忙退了出来。
“王夫子在那,在湖边呢。”魏盛礼以手捂鼻,鼻腔里还残留着那臭味,顺着几人指的方向看去。
王守博正背对着他,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声音,可又顾不得去应。
湖面的水需要他自己弯着身子去够才能撩到水,如今反复动作,才将靴子上的臭鸡蛋液冲去了几分。
可身上的气,还是让人望而止步。
“王夫子?你这是怎么这么臭啊?”魏盛礼险些将昨夜里吃的饭给吐出来,刚放下的手又急匆匆的抬起捂着自己鼻口退后几步。
而王守博也颇有些慌张,不知所措的收了收自己有破洞的靴袜。
低着头涨红着脸。
“魏夫子莫靠近,不知哪个熊孩子扔的臭鸡蛋溅到身上了,等我清洗好便去管教他们。”王守博又羞又怒,盯着蒙馆外的孩子扫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陈家几个孩子身上。
手下的动作更加大了几分,水花溅到魏盛礼的身上,他立马往后又连退几步。
“那你快些擦啊,好好管教管教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
眼看经馆的学子一个个都出来围观,魏盛礼不敢多留,快步去管教自己那边的学子。
可等王守博擦完,靴子上异味仍在,连带着靴子里面都已是湿透,下不了脚。
对着陈子安几人指了又指,无奈只得放弃,一步一个水印子赶回了家。
“快些收拾快些收拾,等会兄长就过来了。”陈子安掉头就跑进蒙馆里去,屏住呼吸拿出准备好的抹布,几下就将那臭鸡蛋抹干净,扔了出去。
陈子果和陈天勤磨磨蹭蹭几次干呕也算是将自己那处打扫干净,还记得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
“兄长,你快些去看看吧,王夫子急匆匆就回了家,魏夫子也不管我们,现在蒙馆都在外面散着呢!”陈子安连蹦带跑的将陈子平喊来,硬生生将自己扬起的笑压下去。
陈子平本还在收拾着这几日未整理的书籍,他是打算与二人商议此事,却也没打算放在明面上,准备私下与二人谈。
看到陈子安来喊自己,心里就有些起疑了。
自己弟弟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
巴不得蒙馆不开课,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玩。
如此着急忙慌请他去管教,可不像他的性格。
“你不会在骗我吧?”
陈子安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跺脚恨恨道:“兄长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去看,看王夫子是不是不在!”
他赌气离去,心里不断吐槽。
果真如同阿芝表姐说的那般,兄长这人,太过耿直。
耿直的陈子平也不敢大意,快步就走了出来,方出门就看到蒙馆外站着的几个学子。
“你们怎么在这站着?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呢,快些进馆里去。”他一开口催促,几个学子看看里面,又看看他,左右为难。
“不难闻了,你们快些进来啊。”陈子果这时候从馆里探出头来,向众喊道。
几个孩子一听里面臭气没了,果真一个个就走了进去。
事到如今,陈子平再不知是谁捣的鬼,就是真的笨的无可救药。
“你们温习到何处了?可有什么不懂?我可与你们再讲一次”
对于孩子们来说,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们是并不明白为何的。
只知哪个夫子好,哪个夫子教的有趣。
两人虽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人,可陈子平相当于教书生硬死板的王守博来说,难得可贵的是温和淳朴。
对孩子们的耐性,也是最佳。
也没人再去关心王守博去了何处,只跟着陈子平温起书来。
魏盛礼听得隔壁一阵一阵的读书声,倚着墙向那边看去。
仅仅一眼,就认出在蒙馆学子案前辅导功课的不是王守博。
他是见过王守博授课的,知识全部皆是一遍就过,更不曾见过那般耐心去辅导孩子。
连着他自己,有时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王守博急匆匆的赶了回了家,王母正在帮人浆洗衣服。
看到他怒气冲冲的回来,慌忙起身,沾着水的手直接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问道:“博儿怎么回来了?昨日不是”
她话戛然而止,嗅到王守博身上的异味。
王守博闷着头走到了屋里,将自己靴子脱下,又将破了洞的靴袜褪下,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